寶玉寶釵兩個人在丫頭媳婦婆子們的簇擁下到了正房,賈母的屋子里現在人也不少。賈赦邢夫人,賈政王夫人,賈珍尤氏,史夫人,黛玉湘云、迎春姐妹,還有李紈鳳姐都站在王夫人邢夫人的身后。賈母坐在上面笑呵呵的看著大家。寶玉寶釵進來。一看寶釵的穿著,賈母眉頭微微一皺,王夫人卻是滿意得很。
寶釵隨著寶玉站在那里。早有一個媳婦把兩個拜墊放在賈母的前面。只是寶釵的位置略低于寶玉。寶釵心中喟嘆,面上卻沒有露出來。兩個人跪在那里。磕個頭。賈母笑道:“寶玉起來吧,大早晨的跪在那里做什么。讓新娘敬茶就是了。襲人遞過茶來,寶釵接過來高舉過頭頂,道:“請老祖宗喝茶。”賈母接過茶來,喝了一口,笑道:“寶姑娘,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處事也大方得體,今天這樣子就算了,三天回門后,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不能錯了讓外人笑話。”寶釵身子輕輕一顫,磕頭道:“寶釵知道了。”
賈母又道:“我還有一句話,以后稱呼上倒是個事兒,你們看怎么辦好?”王夫人站起來道:“既然是娘娘賜婚,就稱呼一聲寶二奶奶才是。”賈母搖頭,道:“這如何使得,也顯得我們府里太沒有規矩了,娘娘賜婚不假,卻是側室,二奶奶的稱呼也只能自己的屋子里喊喊罷了,若拿到這大場面上來,如何使得,豈不讓人笑話。”
王夫人是一心護著這個外甥女兒的,畢竟如果寶釵在這府里只是一個姨娘的話,是沒有資格管家的,那王夫人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所以為了自己,王夫人也會給寶釵爭一個名分。所以怎么也不能讓家人稱寶釵為姨娘,借著元妃的旨意為寶釵正名。王夫人道:“老太太的話,媳婦本不敢駁回,可是畢竟是娘娘賜婚,如果只稱作姨娘,娘娘也必會沒有臉面,也不是尊重娘娘的樣子,所以稱二奶奶也就是了。當年那璉兒收那尤二姐的時候,還是那種情形下,也被稱為二奶奶,這寶釵是娘娘賜婚,如何不行?”
賈母還要說話,寶玉一邊笑道:“老祖宗,太太,容寶玉說一句話。”賈母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寶玉道:“老祖宗,寶玉現在成親了,有道是成家立業,寶玉現在也算是有家室的人,自然是大人了。我看這樣吧,寶姐姐歷來就是個出類拔萃的,在寶玉的心理,讓寶姐姐這樣進門實在是委屈了寶姐姐,如果再弄那些虛禮,寶玉是更不忍心了。”
賈母道:“你有什么不忍心的?規矩在這里呢。”寶玉笑道:“老祖宗,畢竟我們是在家里,再者說大姐姐賜婚是對我這個弟弟的看重,也不希望寶玉不高興心里不舒服,老祖宗,寶姐姐是個好的,大姐姐也是看重的,想是不希望寶姐姐受委屈,如果只是個姨娘,豈不是違了大姐姐疼愛寶玉疼愛寶姐姐的一片心。老祖宗也是疼寶姐姐,怎能忍心讓寶姐姐委屈,只是老祖宗是一家之主,怕違了規矩不得不這樣說的,老祖宗就算給了寶玉這個面子,也依了自己的心,就讓大家稱呼寶姐姐二奶奶吧,這樣寶姐姐也好幫助太太管理家務。替寶玉盡孝了。”
聽了寶玉的話,賈母想了想道:“好吧,就依了寶玉吧,難得他能想些家里的事情,寶釵,你不能辜負寶玉對你的情意,好好的照顧他,光宗耀祖。好好地管理府里的事情,孝敬長輩,疼愛這些姑娘。”寶釵心中苦澀,也只得強帶笑容,道:“是,寶釵一定聽從老太太太太的教誨,盡一個媳婦的職責。”
賈母點頭,道:“這樣就好。快去給你公公婆婆敬茶吧。”說完示意鴛鴦,鴛鴦拿過來一個首飾盒。寶釵磕個頭接了過來。這才站起來,給賈政王夫人敬茶。當著賈母賈政的面,王夫人不能說什么。賈政做為公爹更是什么都不好說。如果是正室還好,一個側室也就算了。寶釵又給賈赦邢夫人敬茶,大家都笑著接過茶,喝了一口。送了各自的禮物。不過就是些尺頭戒子小首飾什么。
寶釵同樣的給尤氏李紈鳳姐敬茶,因有長輩在旁邊,三個妯娌什么都沒說,只是接過茶,送了小禮物。
到了眾姐妹這里,寶釵有些尷尬。寶釵接過茶,還要行禮,迎春笑道:“寶姑娘,不用多禮了,我們還照以前姐妹那樣相處才是。”黛玉笑道:“二嫂子,以后還要多多照顧擔待小妹。”聽了黛玉的稱呼,賈母笑道:“真是小孩子家,怎能這樣稱呼,喊一聲寶姐姐也就是了,哪有個姑娘喊二房嫂嫂的。”
聽賈母的話,王夫人也不好說話。寶釵強忍著屈辱,繼續給大家敬茶。湘云接過茶,哼了一聲。也沒有說什么。寶釵也不介意。淡淡一笑。探春則笑道:“寶姐姐,以后我可是輕松了,讓寶姐姐受累了。”惜春道:“寶姐姐,我沒有紅包禮物,快不要給茶了。”一句話讓大家都笑了,屋子里也熱鬧起來。這些小姐妹的禮物也不過就是一字一畫,意思意思罷了。
看到姐妹們有些拘束,賈母對賈赦賈政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們好好的樂樂,今天還會來些客人,也應該好好的招待招待,不要讓別人挑出毛病來。”賈赦等答應著,躬身出去。寶玉也跟了出去。看著賈赦等人出去了,賈母道:“好了,大家都好好松散松散吧。鬧了一大早晨了,什么時候了。”
鴛鴦道:“老太太,該擺飯了,傳飯的媳婦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了。”賈母點點頭道:“那就擺飯吧。寶釵今天剛過門,還是回自己的屋子吧,先不用在這里立規矩,總要過了滿月才是。”王夫人急忙答應。道:“寶丫頭,那你就先下去吧。”寶釵正要退下去,賈母道:“寶丫頭,等一下。”寶釵也就站住沒動。
賈母看看大家,笑道:“昨天是寶玉成親的日子,可是我也是忙糊涂了,昨兒還是林丫頭的生日,十五歲的生日。我們大家都忘了。只能由著林丫頭的奶娘丫頭們糊弄著散發別簪。我想著,雖然及笄儀式已經弄完了,我們索性給林丫頭好好過個生日。這些年來林丫頭總是在孝中,也沒好好的給她辦個生日。明天我就拿出五十兩銀子,由珠兒媳婦,鳳丫頭,三丫頭張羅著,就在十六那天好好的熱鬧熱鬧吧。正好寶丫頭也回門了,也能好好的和姑娘們玩笑了,大家看可好?”
聽賈母這么一說,大家哪能不說好。王夫人點頭道:“還是老太太想得周到,真心疼外甥女,老太太放心吧,我一定讓她們好好地準備著,如果銀錢不夠,我還可以添些。”賈母滿意的點點頭。邢夫人笑道:“就依老太太的,我回去給外甥女兒準備點好玩的禮物就是了。”尤氏、史夫人也都湊趣。
賈母對王夫人道:“這樣吧,你明個兒告訴你家老爺,讓書房里的相公寫幾張帖子,給幾個較好的送去,外面也給他們準備一席兩席的,三丫頭再寫幾張帖子,送給內眷們,我們索性就好好熱鬧熱鬧。”
這時候鳳姐道:“老祖宗,不是我駁老祖宗的話,也不是慢待林妹妹,只是寶兄弟昨天成親已經驚動人家一回,現在林妹妹只是個生日,只是一個小姑娘,這樣恐怕不好吧,是不是太張揚?”賈母笑道:“你這個破落戶今天怎么這樣不會說話,竟是來掃我的興,沒關系,該來的自然就來了,不來的我們也不強求,你林妹妹十五歲了,也算是個大生日,從今天起就是大姑娘了,可以問名納聘了,怎能不好好熱鬧熱鬧。你一個當嫂子的不說好好的為你妹妹張羅,反而在這里說這些有的沒的,真是慣壞了你。”
聽了賈母的話,鳳姐再不敢說什么了,只能抱歉的看著黛玉。這時候黛玉站起身,笑道:“外祖母愛惜黛玉,舅母疼愛外甥女,黛玉感激不盡,只是這些年住在這里,今天醫明天藥的,又是湯又是水的,已經讓府里人仰馬翻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體恤外祖母舅母,是以什么都不去說,現在黛玉大了,豈敢再這樣,豈能為我一個小孩子興師動眾的,讓黛玉不安,外祖母還是免了吧。”
賈母道:“好玉兒,你放心,外祖母疼你都疼不過來,怎能嫌煩,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瀟湘館里,十六那天開開心心的就是了。”黛玉笑道:“外祖母,我本就是林家女兒,只是族里人過于親情疏遠,外祖母又憐念黛玉,黛玉才住在這里,哪有女兒在外家行及笄之禮的,就是瀟湘館里那樣做,也因瀟湘館的人都算是黛玉的人,都是林家的人,不然黛玉也不敢勞動大家。”
賈母道:“這孩子怎么這樣見外,你看哪家女孩子及笄之日不熱鬧,林丫頭,不要多想,及笄之后,就開始張羅給玉兒找婆家了,也要告訴外人,我們家的女孩兒長大了,該出嫁了。”這時候湘云一邊道:“老祖宗就是偏向林姐姐,林姐姐怎么是你們家的女孩呀,該他們林家給操辦才是,難道她們林家就沒有人了嗎?”
史夫人看湘云說的話不像,急忙低聲喝道:“云丫頭,胡說什么呢?你林姐姐過生日,你不說想著準備點好禮相送,還來這里胡說八道。”湘云哼了一聲,扭過身子不說話。史夫人對黛玉笑道:“林姑娘不要怪罪,這云丫頭就是這樣有口無心。”黛玉道:“舅母萬不可這樣說話,云妹妹說的是實話,這些話本來就是黛玉的心里話,又怎么會怪云妹妹呢,我感激還來不及呢。”史夫人笑道:“還是林姑娘大度。”
黛玉一笑,史湘云的話雖然不好聽,卻傳遞一個事情,林黛玉是林家的女兒,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賈家做主的,也不是什么事情賈家都能做得了主的。聽了湘云的話,賈母一窒,不過湘云是個小孩子口無遮攔,倒也沒有什么,不過就是看自己疼黛玉心里不舒服罷了。想到這里,笑道:“這個云丫頭,這個話也是胡說的,還好玉兒不和你計較,不然又是一場氣生。好了,這件事情就不要再多說了,到時候大家好好熱鬧熱鬧就是了。”
聽了賈母的話,黛玉也不好說什么。只是看著賈母王夫人興奮的樣子,心底一陣凄涼。再沒有剛剛的那種輕松玩鬧的心態。看看大家都沒有什么事情了,賈母這才讓鴛鴦傳飯。寶釵施禮慢慢的退了下去。賈母這才讓鴛鴦傳飯。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紈鳳姐侍候著。賈母史夫人黛玉等入座,一起靜悄悄的用了飯,又敘談了一會,大家也就散了。
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