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的書房內，索才輕輕打開房門，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一個轉身，就見一人影，嚇得他險些魂飛魄散。

此時正是午夜，書房乃府中偏僻之地，若沒有四爺的允許，尋常人是不得輕易上這里來的。尤其是午夜之事，索才怎么也沒有料到自己身后竟然站著一人。

來人是前年入府的室寵，姓歌，喚素雪，乃內務府六品蘭翎長之女。性子溫和懂禮數，能嫁給四皇子這樣顯赫家世，又是最有實力的皇子，歌家也算是風云了一把。雖貴為六品，可在內務府當差，自然不能比旁人的六品官員。

歌素雪亦是同她姓名一般，優雅婉約，雖一身的貴氣，更多的是小家碧玉之姿色。一身淡雅紫衫，優雅而立，約莫十八九歲的模樣，笑吟吟道：“沒有嚇著吧。”

索才看清楚來人，躬身行禮道：“奴才給歌夫人請按。”

歌素雪也算是四皇子府第一進門的女子，如今四皇子還未娶側皇子妃，四皇子的賓客們她多少要應付的，有些該有的禮數，她哪呢忘記？若沒有四皇子夫人的樣子，傳出去了，那可有失四皇子的顏面。

“四爺呢？”歌素雪輕聲問道，眼神看向書房內暗黃的燭光：“還未休息么？”

索才輕聲道：“剛睡下，四爺說，待會還有事忙，就先在書房暫時歇著。”歌素雪面色閃過失望之色，幽幽道：“四爺總是那般的忙，成天都見不到影兒，我。”

索才機靈道：“歌夫人，你若找四爺，明兒準有空，因宜妃娘娘特意下令，讓四爺休息一上午，四爺這般的孝順，宜妃娘娘的話兒，四爺準聽，明日歌夫人一早便來，準能找上四爺。”

歌素雪見索才保證，面色閃過欣喜，看了看書房，回頭朝索才道：“那我明日一早便來找四爺。”索才點點頭，歌素雪看他一眼又道：“你也辛苦了。”

索才淡淡一笑，道：“這是奴才的本分，沒有辛苦之說。”微微嘆息一聲，道：“倒是四爺，來的辛苦。”

隔天一早，府上下人正伺候四皇子梳洗，一奴才來稟道：“四爺，歌夫人在外等著侯見。”四爺神情淡漠，接過下人遞來的面巾擦了擦臉，而后擦了擦手，道：“讓她進來。”

歌素雪進門就見四皇子端了個小碗，喝粥吃著早膳，他抬頭道：“你吃過了么？”聲音清冷帶著低沉，褪下一貫的犀利之色，四皇子的面龐看起來十分的硬朗。

歌素雪站在離他不遠處，輕輕搖搖頭。

四皇子微微揚聲道：“來人，再添雙碗筷過來。”下人們應聲是便忙去取，四皇子招手道：“過來。”

歌素雪輕步走了過去，與他對面而坐，四皇子道：“你找我有事？”

歌素雪點點頭，輕聲道：“妾身近來身子困乏，嗜睡。”她話音頓了頓，沒有續道的意思，反而目光灼灼的看著四皇子，四皇子與她對視，眼神慢條斯理，也不催問，亦沒有關心的只字片語。歌素雪似已習以為常，淡淡一笑，心中苦澀無比，輕聲道：“妾身找來大夫一瞧，大夫道。妾身懷孕已經一個月左右。”

她細細觀察四皇子的神情，見他先是一愣，初為人父的喜悅怎么也掩蓋不了，她心中方才的苦澀立即變得甜蜜無比，四爺回神，道：“孩子可好？”

雖是短暫的喜悅，歌素雪已心滿意足，她本就是不奢求之人，只要曾經擁有，那便足惜！緩緩撫上小腹，歌素雪輕柔一笑，道：“孩子都很好！”

四皇子室妾懷孕的消息立即傳入了宮中，宜妃大喜，當下賞賜了歌素雪不少東西，補品一樣不少。也是，這孩子可是四皇子的長子，若是男兒，歌素雪的夫人的身份也會不同往日。若是女兒，宜妃娘娘也不會有偏見，四皇子的正皇子妃和側皇子妃都沒有娶，孩子日后還會有的，宜妃娘娘約莫三十幾，還年輕著，抱孫子的機會自然是有的。

這事四皇子的長子，無論怎樣，身份畢竟是不同的。

除宜妃娘娘，淑妃、德妃、賢妃三妃都紛紛賞了不少，皇上也是大喜，給歌素雪平添加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四皇夫人”，不過，日后再四府的地位，也算好些了的，至少孩子不受欺負才是。

長孫清也因九皇子的原因，被宜妃特意關注一番，問道：“你和九皇子究竟是怎么認識的？”

長孫清摸不透九皇子是否將他們的相遇過程說給了宜妃聽，若捏造查出事實來，那可是挨板子的大罪啊，當下也不敢隱瞞，說出一半，漏掉相吻那半，宜妃娘娘眉眼笑開花兒來了，輕聲道：“九皇子我一見就知道不是善意的主兒，可心眼卻很好！”

宜妃的笑，長孫清實在琢磨不透，只好跪在一旁默不作聲。宜妃看她一臉的乖巧，復問道：“你復姓長孫是么？”

長孫清點點頭道：“是的，奴婢復姓長孫，賤名長孫清。”她低下頭，面色極力做出恭敬之色，在這稍有的不卑不亢，宜妃見她識大體的模樣，笑道：“長孫可不是賤姓。”

滿額頭的黑線，長孫不是賤姓，意思就是我是個賤名兒？可她也沒有說長孫復姓是賤姓。

宜妃長嘆一聲，看向長孫清悠悠嘆息一聲：“長孫復姓，乃我朝開國將軍的姓氏。”長孫清渾身一抖，沒有料到她這姓也有這般的來頭，初入深宮，鞠苑之人得知她復姓長孫，對她不免多了一絲恭敬，她原本不知何因，桑嫻方道：“長孫之姓，乃我朝一個將軍。”此事就這么過了，豈料這個將軍竟然有這般大的來頭。

“我第一眼見你，就頗覺得好感！明兒你就上林兒大宮女那里，讓她好好教教你，這和韻宮日后林兒一人是忙不過來的，得有個幫手才行！”宜妃見她面露喜色，也笑了笑，揮手道：“退下吧。”

長孫清恭敬的退了下去，在無人之地，抱著一個大樹猛打，心中狂笑不已！這是她多年發泄情緒的一種方式，因前世乃外交官，受到壓力榮譽頗大，可為注意企業形象，不能大笑，大發雷霆。

“你這個死丫頭，抽什么風？”九皇子見她背影古怪，抱著一棵大樹手舞足蹈，心中就來氣。也不知怎么，只要一見長孫清，他那股氣兒來的快，去的也快，如同現在！長孫清一個轉身，面帶微笑的看著他，眼神神采奕奕，更是笑彎了嘴角兒，恭敬地行禮道：“奴婢參見九皇子！”

雖她心里不怎么待見九皇子，可實在該好好感謝他一番，若沒有他，她也間接見不著宜妃，這出人頭地之日怕也遙遙無期了。

九皇子見她對自己恭敬，面色緩了緩，眼中多了一絲笑意，問道：“你剛才在做什么？”

長孫清目不斜視道：“奴婢見此樹如此的粗壯，看看可否一人能環抱。”

九皇子盯著她，突然讓他們詫異的時候，九皇子做出剛才長孫清懷抱樹木亂抖得姿勢來，那模樣，那氣氛，相當的詭異至極。長孫清目瞪口呆，小數子呆若木雞。

九皇子不抖了，臉上也沒有笑意了，喝道：“你這個死丫頭，耍本皇子是不？”

長孫清扯扯嘴角，撲通就是一跪，雙眼泛紅，咬要雙唇道：“奴婢沒有。奴婢就算死，也不敢欺騙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