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十三,雍廉帝的幺子,眼下最得寵的皇子,其母林昭儀因誕下他而冊封為賢妃。
賢妃還是昭儀時就和宜妃相交頗好,四皇子和九皇子也因母親的關(guān)系逐漸顯得親密起來。九皇子如今才十三,還未賜府的年紀(jì),昨天宮人來報說四皇子進(jìn)宮,今天便匆忙趕來和韻宮。且一臉的怒氣沖沖,呵斥貼身太監(jiān),道:“昨天四哥進(jìn)宮,今日怎么才稟告我?”
一旁太監(jiān)慌忙道:“九爺,不是奴才不想啊,這消息也是奴才剛得知,就立馬告訴你了啊。”九皇子素來脾氣暴躁任性,他這個做奴才的知曉。伺候如此主子,那刻不是心驚膽戰(zhàn),以免九皇子惡性是的他防不勝防。
“四哥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且一天公事繁忙,也不似以往在宮里那時候能常常見面。”九皇子面色閃過懷戀之色,隨即恨聲道:“好不容易能見上一面,這些該死的奴才,看我不扒了他們的皮。”一扯袍擺便疾步而去。
人來和韻宮宮門時,九皇子便扯起嗓子喊道:“四哥,四哥。”一旁守門的宮人見如此“霸王”,皆是默不作聲的行禮。
宮內(nèi),宜妃娘娘在花園處,斜靠一張搖椅上,閉眼假寐。不久聽聞腳步聲,也未睜眼。一旁伺候的桃紅看向來人,道:“什么事?”
那宮人道:“回娘娘的話,九皇子來了。”
宜妃娘娘聞后緩緩睜眼,就聞身旁嘩啦跪地聲,齊聲道:“參見九皇子。”微微偏頭,就見九皇子朝自己走來,面色帶著急迫之色。心中明了,笑道:“九皇子可是來找你四哥?”
九皇子眉開眼笑道:“我聽人說四哥昨兒進(jìn)宮來了,今天就趕來了。”身子一側(cè),就朝書房走去,一方道:“四哥可在書房里頭?”
宜妃娘娘搖頭嘆息,賢妃這般文靜的性子,為何九皇子卻半分也未瞧見?眼見九皇子身子快隱沒綠色叢中,宜妃娘娘急喚道:“九皇子,回來!”
九皇子身子一頓,折了回來,疑惑道:“娘娘?莫非四哥不再書房?那他在哪里?”九皇子忙不迭的問不停,宜妃長嘆一聲,才道:“你四哥昨深夜就回府去了。”話中帶著落寞,眉眼全是寂寥之色。桃紅輕喚聲:“娘娘。”
宜妃愣了愣,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九皇子聞后驚道:“什么?”
宜妃耐著性子解釋道:“你四哥昨兒上我這里請安,我死活才說動他留宮一宿,不料最后居然給我半夜落跑。”最后一句,宜妃咬牙忍了忍,最終還是忍不住的恨道:“這個不孝子。”
身旁桃紅見宜妃胸口起伏,姣好的面龐怒沉無比,忙蹲下身子為宜妃撫胸寬慰,道:“娘娘莫要?dú)饬耍魵獬霾恚臓斉乱獌?nèi)心自責(zé),若皇上知曉了,興許會責(zé)怪四爺?shù)牟恍ⅰD植皇遣恢溃臓斀鼇砉吕p身,百忙中難得抽時間入宮見您,可見四爺?shù)囊黄⑿摹!?/p>
宜妃面色一緩,低叱道:“自責(zé)就好。”口是心非的模樣,桃紅緩緩一笑。
一旁九皇子聞四皇子連夜離開,心頭好一陣難過。將宜妃娘娘的話聽在耳里,心里微微發(fā)窘。四哥可是有名的拼命四郎,自己雖是他弟弟,可他待自己母親也是這般,他這個弟弟還有何埋怨?心中雖然難過,上前安慰道:“娘娘您也別生四哥的氣了,四哥是為了父皇,為了我朝。”
九皇子面色尷尬,場面的漂亮話實(shí)在說不出來,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在宜妃面色溫和,沒有了先前的怒色,方道:“娘娘,既然四哥沒在,我也該走了,夫子的功課還未完成了,為了見四哥,還是偷溜出來的呢。”
桃紅悶聲笑一聲,九皇子瞪她一眼,轉(zhuǎn)頭道:“日后若四哥進(jìn)宮,娘娘您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哦。”帶得宜妃點(diǎn)頭,方才領(lǐng)著宮女行禮推了下去。
望著晴朗空中下的身影,宜妃復(fù)緩緩閉眼,輕聲念道:“九皇子是真心待我兒好的人啊。”也不知是否是嘆息聲,宜妃便沒有了聲音。桃紅侯在一旁,退了眾人,獨(dú)留一人守護(hù),輕輕為宜妃打扇,也跟著嘆息一聲,也不知是為誰。
九皇子一出何韻宮花園,就開始猛踹隨行太監(jiān),那叫一個狠能說清?那太監(jiān)一聲不吭,任由九皇子猛踹,疼的可是齜牙咧嘴。
“叫你們不通報,叫你們不通報。”一腳踹了還不泄氣,換腳又踹:“都怪你們這群死奴才,讓我見不著四哥,讓我見不找四哥。”
估摸一刻鐘已過,九皇子才逐漸消停,見齜牙咧嘴忍住痛苦的奴才雙唇抖了抖,皺眉道:“說。”余下還帶喘息,興許是方才打累。那奴才道:“九爺啊,您腳疼么?”
九皇子雙眼突然暴睜,雙手就這么結(jié)實(shí)如雨點(diǎn)般的落下來,太監(jiān)的頭開始被九皇子使勁猛打,九皇子一邊道:“我讓你說,我讓你貧。”躲不得,護(hù)不得,做奴才的他實(shí)在無計可失,方道:“九皇子,您若再打奴才,夫子可就要上皇上那里告狀去啦。”
九皇子手一頓,而后狠狠砸下一記,道:“跟爺走。”
上天有些安排,就是那般的隨意和巧妙,讓人防不慎防。九皇子的隨從眼見九皇子在拐角處身子一趔趄,就與一翠綠色身影相撞,一匹上好的錦緞絲布就似脫離開來,剎車見,就見錦緞絲布飛揚(yáng)起來,太監(jiān)目瞪口呆,只聽九皇子“啊”一聲,錦緞鋪地,隨影的還有錦緞下蠕動的身影。
太監(jiān)心中一驚,嚇的面色唰的白若紙張,快步上前道:“九爺,您沒事吧。”
“站住……”一聲粗暴的呵斥聲,生生止住太監(jiān)腳步。
太監(jiān)哭聲道:“九爺,您沒事吧。”他聽九皇子聲音不似以往,帶著羞憤一般。怕是這一跤摔疼了,九爺是最怕疼的主兒,一點(diǎn)疼可都是受不了的。不說是疼,九爺也是做好面子的人,在他這個奴才眼前跌個大跟頭,定會覺得沒有面子,回去指不定怎么整治他呢。
方才他見一翠綠身影,這宮中唯有大宮女方能身穿翠綠衣裙,估摸方才是個大宮女!他是九爺?shù)呐牛勒站艩數(shù)钠猓菍m女見如此狼狽的九爺,九爺在她面前失了面子,如何能放過她?心中雖明白九爺有錯在先,可他是主子!
他見九爺半天未動靜,心下生疑,抬頭見遠(yuǎn)遠(yuǎn)見走廊之上有二個身影,慌忙叫道:“九爺,快起來了,有人來了。”
此話一出,錦緞之下的身影換亂的手舞足蹈起來,片刻,九爺面紅耳赤的直起身,頭發(fā)顯得有些凌亂,就連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他見九爺面色泛紅,雙眸變化莫測。這種神情,他從未見過。
九皇子未說話,只是看著鋪地錦緞下的另一個身影,眼神復(fù)雜難懂。他隨九皇子視線看去,未見一雙繡花鞋,那雙鞋小巧,也不知女主如何相貌。他暗自猜測在錦緞下,在他無法看見的世界下,九皇子和那大宮女究竟發(fā)生何事。他正想的出神,九皇子突然道:“我們走。”
說完,拔腿就走。他眨巴雙眼,九皇子今日不處罰她了么?
那雙繡花鞋抖了抖,錦緞下爬出一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女,面色清秀,卻又雙靈動的雙眼。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孫清。她面色微微錯愕,回頭看看,唯有滿院風(fēng)景,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微微蹙眉,嘴中輕念:“九爺。九爺。九。皇子?”念叨著,眼眸開始若有所思起來。
九皇子一路回宮,面色鐵青的緋紅,雙眼更是黑得嚇人。他也為上夫子那里,就直奔寢宮。賢妃正午休,被宮人喚起來,說九皇子面色不善,且怒氣橫生。賢妃素來心疼兒子,趕緊起身朝九皇子寢宮趕去。
門口的貼身太監(jiān)見賢妃娘娘趕來,心中反哭,果然聽賢妃道:“九皇子怎么了?”
他搖頭道:“奴才也不知九爺是怎么了,只知九爺摔了跤,回來就大發(fā)雷霆了。”話音剛落,砰一聲,一破碎聲音響起,賢妃面色一急,溫軟碧玉的面龐帶著少有的焦躁,彎兒柳眉微蹙,急道:“九皇子怎么摔了跤的?”
他欲要說,九皇子赫然尖叫道:“不許說,說了本皇子立即殺了你。”他面色尷尬紅暈,雙目帶著無盡怒火,他貼身太監(jiān)立馬捂住嘴,結(jié)果被賢妃狠狠剜上一眼。
九皇子胸口起伏,看向賢妃,僵硬道:“母親大人,兒臣無事,就是摔了一跤頗覺得沒有面子而已。”見賢妃還要追文的架勢,九皇子頗覺得無奈道:“母親大人。”
賢妃素來知曉自己兒子的性子,他雖被皇上嬌寵慣了,卻性子卻沒有胡來一套,今日摔東西之舉,定是心中憋了大火無處發(fā)泄。見自己兒子顯是在敷衍自己,隱藏實(shí)情,賢妃喝道:“小數(shù)子,你來說。”
小數(shù)子偷瞄一眼九皇子,見九皇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
賢妃見他們主仆二人明顯在自己眼前打暗語,提高聲音道:“快說,磨蹭什么,若敢欺瞞我,定不輕饒。”向來溫和的賢妃明顯帶著怒氣。小數(shù)子不敢馬虎,道:“啟稟娘娘,九爺是因為一個不小心撞了一宮女,而后摔倒地。”
賢妃一愣,就見九皇子面色尷尬的怒道:“你這奴才,叫你不要說,你偏要說,看我待會如何整治你。”話畢就段算踹腳,賢妃攔下來,輕聲道:“不要打。”
原本賢妃不信,如今是相信了,她這個兒子就愛面子問題。在一宮女面前失去面子,氣是難免的,可這氣。是不是大了一點(diǎn)。?“是我讓他說的,你就消消氣,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皇子!注意你的身份。莫要這么胡鬧下去了。”賢妃柔聲安慰,見九皇子面色依舊帶有怒容,心中詫異,那一摔,就這么不解氣兒?
“對了?你不是見四皇子去了?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賢妃不說倒好,一說,九皇子怒氣更盛,道:“母親大人不要再提此事了,四皇子昨兒深夜就回府了,這群死奴才,一個個全是飯桶!飯桶!”
賢妃嘴角一抽,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