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依微臣愚見,此事不像是人為所致。”
夜幕降臨在即,涼意襲來幾分使得人舒爽不已,宜妃和一中年男子并肩出了林兒小別院。宜妃面帶肅殺,聽那中年男子這么一道,不禁挑眉道:“哦?說來聽聽?”
那中年男子微微粗獷,比宜妃高處半個頭左右,顯得有些矮,可一雙眸子卻猶如鷹眼一般的銳利。他略思片刻道:“微臣細細看了看林兒管事的房間,并未有他人動過的痕跡。從花園處直至內室里,都有蛇出沒的痕跡,不像是有人故意放進屋里。而且,那條蛇,本就是此時常出沒繁衍之時,出現也不足為奇。好在它是條小蛇,毒性不大,外加林兒管事身子欠佳,只需好生休養半月即可。”
宜妃點點頭,那中年人又道:“林兒管事將避蟲拂塵放窗旁,估摸一時大意,竟然忘記關下窗戶,那氣味散了,蛇也就進來了。”宜妃心中了然,也想起林兒曾不愛那味,此事也算看明了,未多加追究點點頭,輕聲罵道:“這林兒也真是恍惚,給個教訓,讓她日后好生記住了。”
中年男子只笑不語。
長孫清被宜妃叫去時,她正和另一大宮女仔細伺候昏迷中的林兒管事,那大宮女一面打掃房間,一面道:“長孫清,你說,林兒管事今兒都成了這樣,日后和韻宮定有個管事之人才行,我猜啊……”笤帚一停,那大宮女頗有些曖昧的朝長孫清眨巴一雙大眼。
長孫清心下明了,面色疑惑道:“你猜什么?”
那大宮女癟癟嘴巴,不悅道:“你揣著明白裝糊涂是吧,你知道我要說啥。”
長孫清長嘆一聲,上前拍拍她,笑道:“好了,我知道你要說啥,可這事不還是沒個準兒么?要是讓其他人聽見了去,指不定說我啥呢。”她話音剛落,門口就有人喚她,說宜妃娘娘見她。
那大宮女抬高了下巴,貼上長孫清的耳旁輕聲道:“聽見了沒有,宜妃娘娘要見你呢,估摸就是為管事之事,你可要好好把握,你出頭了,我們也就跟著出頭了。”
宜妃喝著清茶,守在門口的宮女一挑簾,就見長孫清躬身進內殿,朝宜妃行禮。
“起來吧。”宜妃微微一揚手,將清茶擱在圓盤桌上,而后支頭看向長孫清,說道:“你是個懂禮識大體的姑娘,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把頭抬起來,看著我。”
長孫清見宜妃之面,屈指可數。宜妃說話向來是溫聲細語不乏嚴厲,一進內殿,長孫清就有股忍不住低頭的沖動。只因一見宜妃那精致妝扮,她心沒來的一緊,腦中閃過林兒躺在臥榻時,那張蒼白的面孔。她半喜半憂,有一種叫習慣,好比一個小偷,偷了第一次,作案成功后就會有第二次,然后開始習慣成自然。
長孫清突然覺得,她就好似一個小偷一般,林兒之事蓋過了,還有下一次呢?是不是日后也會將此行為當成一種習慣?她不沾血腥,前世對她而言,是個毫無流血的戰場,可是。
今日,深宮,哪里有不流血之說?
長孫清,心中翻滾,一時覺得渾身疲倦的很,可一見宜妃,心卻無言的興奮之中,突然,聞宜妃這么一喝,渾身一激靈,緩緩抬頭,瞧見宜妃正看著自己,那不算是看!長孫清覺得,宜妃再看幾眼,自己怕是要發毛了。
好在宜妃盯了片刻,褪下冷意,道:“林兒管事如今身子要修養半月,和韻宮之事,日后就交你全權打理,有什么捏拿不穩,問我即可。”
長孫清從宜妃娘娘內殿退出來時,天已經破黑,門口那二棵盆栽都快趕上她一般高了。一直侯在門口的太監遞給她一八角宮燈,長孫清掛上一抹輕笑,淡淡道一聲謝,也不管太監有何反應,大步離去。
她一直覺得自己十分的幸運,無論是前世的風東哥,還是今世的長孫清,她都如此。雖然上帝沒有眷顧過她,可她依舊不會忘記自己的存在,遭父母遺棄,被養父蹂躪踐踏,她從未放棄過任何自己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她時常念叨羊皮卷上的一句話:我是世上最偉大的奇跡。
明日開始,她便是和韻宮的代理管事,雖只有半月,在長孫清眼中,哪怕只有一天,她也會讓宜妃見識她的實力,只要她能站穩和韻宮,定能走出屬于自己的那條路!無論哪條如何的崎嶇坎坷不得志,她也要走完它!
也是從明日起,長孫清才真正走向政治道路。
提上八角燈籠,長孫清站在林兒管事小院門口,她一直無法理解,林兒為何對她有關的事物,總是那么的珍惜,容不得旁人挪動分毫。現在她方能明白,那叫獨占欲,林兒獨占的表面是她的私物,實則,她獨占的是她的權利。她好不容易得來的一起,豈容他人分享?
就好比此時,她和林兒,是同一種人,同一想法。
也是在這一夜,九皇子徹夜不眠的躺在臥榻,睜眼直至天亮!
翌日,長孫清早早起身,將自己好好熟悉打扮了一番,畫上優雅得體的淡妝,朝銅鏡一看,十分滿意的點頭。走至一花瓶處,上面插朵嬌艷的白牡丹,正向著窗旁,隱約可聞牡丹清香。
長孫清走至牡丹前,凝視細瞧牡丹花兒,一旁想著前世的笑話兒,逐漸臉色放松起來,一種自信油然而生,二個梨渦若隱若現,挺胸收腹,深呼吸的同時,她亦沒有忘記面上那一抹笑容,緩緩放松身子,長孫清渾身開始有股淡定之氣,微微上揚起頭顱,帶著不易覺察的傲氣,今日的長孫清……
便是前世的自己。此舉,長孫清前世每日清晨上班前的必修之客,直至做到最佳狀態,才會覺得滿意。遺憾這里沒有足人高的鏡子,長孫清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宜妃見長孫清第一眼時,不禁眼前一亮,時刻不離身的桃紅亦是眼眸睜大,難怪九爺要討長孫大宮女過去!昨日的長孫清,雖看似清雅秀氣,今日卻猶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兒!只是略施胭脂,看出去靚麗許多,可那氣質若再張揚放肆幾分,怕宜妃也不愧不如。桃紅這樣想著,好在長孫清收斂得當!
宜妃十七歲入宮,服侍皇上近二十年,什么樣的絕色香艷美人沒有見過?長孫清的模樣不算上乘,可那股氣勢卻彌補不足之處,長孫清面帶微笑,嘴角耳旁的梨渦可愛至極,朝宜妃恭恭敬敬行禮,宜妃道:“原來清兒竟有這般姿色。”
宜妃未叫長孫清起身,長孫清的姿態神情也就越發得恭敬,對宜妃那半笑的話語,微帶惶恐道:“宜妃娘娘可是折殺了奴婢,奴婢這點姿色在娘娘跟前,半個指頭都算不上。宮中雖不知道,四妃之首的宜妃娘娘,不僅出生高貴,且擁有天香國色之色,牡丹之姿呢。”
宜妃悶笑出生,喚她起身,掩嘴兒笑道:“你慌什么?我又不說什么假言,日后你在我身旁待久了,就會發現,我啊,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溜須拍馬之人。不過。”宜妃話一頓,更加笑歡幾分,道:“留一個氣質出眾的大宮女在身旁,我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不像旁人那般善妒,擔憂!”
長孫清一聞,急忙道:“娘娘,就算給奴婢萬個膽,奴婢也不敢有什么歪心思的。奴婢既然上了和韻宮,就告訴自己,以后宜妃就是奴婢的主子,日后要好好的服侍主子的!”
宜妃笑容一凝,夸下來,沉聲道:“你能有這般的心思,最好不過。”
長孫清見她回復常態,心中也松了幾分,方才宜妃的笑,顯然不對普,長孫清對宜妃不甚了解,也知道那笑,多半假意具多,來日方長,宜妃的性子,她最終還是會有摸清楚的一日。
“奴婢能得宜妃娘娘的信任和器重,心中實在歡喜和感激。他人提醒奴婢,如今奴婢是和韻宮的管事,言行舉止皆代表著和韻宮的體面。若穿著寒酸了,儀表不莊重了,定會失了和韻宮的顏面。所以。”長孫清一咬牙:“所以奴婢涂抹了些胭脂,學著林兒管事那般。”
宜妃點點頭,欣賞不已,道:“才第一日,你就有這份心,不錯了。”隨后一揚聲道:“賞!”
一宮女立即端上一托盤,托盤內金銀首飾一一具有,長孫清細看,雖她對珠寶首飾一竅不通,卻也能從成色和做工來判斷是否是上乘,是否貴重。心中微微嘆息,怕是在考研她吧。
做出一歡喜之色,從中挑一件手工略粗糙的蝴蝶發簪,道:“奴婢謝謝娘娘賞賜。”行禮后,宜妃看了看她手中的發簪,眸光閃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