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宮外喜聲漫天,長孫清越聽心中越發煩躁,將自己一人關在書房內,執筆臨帖,巧兒看在眼中,對長孫清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推開書房之門,小聲道:“長孫管事眼下有空么?”
長孫清一聽是巧兒的聲音,放下小毫,撩開珠簾,就見巧兒伸出個腦袋瓜兒來,模樣俏皮可愛。長孫清心中雖煩悶,也不好外露,問道:“什么事啊巧兒。”
巧兒笑了笑,聲音吞吞吐吐道:“也沒什么其他事,方才見長孫管事給娘娘畫的妝實在好看,就是想請教長孫管事教教我們,尤其是冬兒和香兒。”
冬兒和香兒均是伺候賢妃宮女,平日皆是近身伺候,梳洗裝扮少不了二位。今兒長孫清動手給給賢妃畫了妝,賢妃甚愛,這手法自然是要傳給冬兒和香兒的,下次也由她們了。
長孫清露出笑容來,點點頭,也算是找著事兒打發了,那字兒實在越臨越發難看,自己心浮氣躁能臨出好字來?將紙捏成團,棄之一旁不顧,微微嘆息一聲,最終還是在意了,本以為,堅強的自己,也會有顆堅強的心。
巧兒見長孫清答應了,歡喜的跑去喚冬兒和香兒,帶上胭脂水粉,眾人來到長孫清的房內,這房本是九皇子之地,九皇子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哪里還能住宮里頭?這地方就滕給了長孫清,長孫清起先不同意,九皇子冷聲道:“大家都知道,還避什么避?你那地兒小,住著也不舒服。這房子你要怎么收拾隨你的喜好來吧。”
和韻宮,九皇子曾不止一次進長孫清的閨房,知道她喜歡隨性子來,自己如今有了府邸,未帶她親自看一眼,九皇子心中實在悔恨和內疚,一房有何防?自已日后會給她更多。
就這樣,長孫清就這么“光明正大”的住了進來。可這地終歸是九皇子的起居,依照自己來弄,那豈不是就成少女的閨房?倘若被人看出端倪來,免不了要生是非的,長孫清想了想,還是算了。倒是其他的地方,例如書房浴室等地,長孫清皆是稍加改動一番,賢妃一句話也未說,只是滿意的點點頭。
如今尚香宮,長孫清可謂是比賢妃還要大,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在長孫清平日對他們不錯,雖暗地留了一份心思,面上的功夫做的還足。像巧兒和文兒這樣老來的宮女對她從未給個眼色看,不僅算是長孫清的“功夫”做得實在到家。
長孫清拿巧兒做案例,拿出胭脂水粉之類的告訴冬兒和香兒,什么樣的臉型,花什么樣的裝扮,什么樣的眼色搭配等等。宮女之妝,不可濃,不可妖,長孫清未巧兒畫上一抹清雅俏媚的淡妝,巧兒睜眼,驚嘆不已。
冬兒和香兒本就是乖巧的少女,經常為賢妃梳妝,這事自然是一點就通,外加長孫清的示范,大致也明白了什么叫淡妝。
長孫清越說越帶勁,讓巧兒用水洗掉粉妝,巧兒嘟起嘴,十分的不樂意,長孫清安慰她道:“你也可以自己畫,指不定比我更好呢。”
巧兒洗了妝,長孫清畫了一煙熏妝,帶著稍許的魅惑和成熟,看的冬兒和香兒連連忘記眼睛放哪里了。長孫清雖不是專業,可動作手法十分的嫻熟,外加自己的構思和設定,巧兒這煙熏妝少了魅惑,倒是嫵媚無比!
事后,長孫清也不禁嘆息:“巧兒,是我的畫的好,還是你長的好,怎地,你生的居然這般好看。”可不是!巧兒一瞧鏡子,也是連連嘆息,撲哧笑出聲:“自然是長孫管事畫的好看,巧兒長得也就是這模樣了。”
冬兒和香兒相視一笑,巧兒忍不住問道:“長孫管事,你既然這般的會畫,你為什么不畫呢?若你畫啊,定是個美人兒啊。”
長孫清聞后,稍愣,道:“巧兒這么說,就說我不美,不是美人兒啦。”
巧兒見長孫清故意曲解也不追問,告饒道:“不和長孫管事說了,長孫管事的嘴兒我可是見過的,這苦我可不吃呢。”
說實話,長孫清的心思可沒有專研在此處。那時她還是個無名小卒,得不到重用,無伯樂賞識她這匹千里駒,心中哪里還想著這個?外加自己本來頂多算得上清秀,也就沒有心思化妝來裝扮自己。最重要的是,美人計中的美人不是她。
冬兒和香兒依照長孫清所言,將那張秀秀氣氣的面龐拿來做實驗,長孫清道:“你們若能將我畫成天仙來,你們的就是神來之筆。”
眾人吃笑,長孫清癟癟嘴,原本心中那一股燥熱經這一鬧騰,也就煙消云散了。冬兒和香兒二人先是比照她的臉型,商談著畫個淡妝,長孫清點點頭道:“嗯,我這臉啊,畫淡妝算清秀,若畫濃一些,就是妖怪了。”
這么一說,又引來一陣笑意。長孫清昏昏欲睡,身旁三人討論著,對著她的臉比劃著。此時,天色已晚,四處的紅燈籠顯得異常溫柔,白色之中的紅色又顯得突兀和詭異。
今天的天本就好,可響午過后,逐漸起風了。
長孫清被他們弄得昏昏欲睡,左右搖擺,閉目神游。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突然身子一歪,不知哪來的力道突然將長孫清拉起,朝門外走去。
長孫清跌跌撞撞醒來,之間巧兒拉著自己的手朝外走去,疑惑問道:“怎么了?”
“廉親王來了。”
正殿,廉親王難得一身紫袍,面容清潤如玉,悠閑地品茗,動作優雅。長孫清一行人來到正殿,紛紛朝他行禮,他放下茶盅,道:“起身吧。”聲音是長孫清熟悉的平靜。
廉親王的視線掃過長孫清那刻,微微一愣,眼神猛然一亮,瞬間即逝,指著桌上那食盒道:“這是賢妃拖我給你們帶來的。”
看看這天色,顯然已經是快掌燈。估摸九皇子已經回府,這些皇子們和官宦子弟們怕是鬧洞房去了。長孫清見廉親王坐在這里,脫口而出問道:“廉親王,您不去鬧洞房么?”
巧兒等人回頭看著她,卻也是一愣,只是盯著她的臉猛瞧,長孫清不明所以,巧兒的臉色也未多家注意,反而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給弄得懊惱不已。
“我不愛這個。”淡淡回道,對長孫清一臉的菜色,微微勾起嘴角兒,緩緩起身看看天色道:“我先走了。”
紫色長袍一閃,長孫清等人行禮恭送,那一抹紫色卻停留在長孫清眼前,一動不動,隱約可聞那好聞得問道,不自覺的想起那夜色,那沖動的廉親王。
長孫清疑惑抬頭,就見廉親王看著自己,勾勾嘴角,十分難得的笑意:“你不送送我?”這話一出,巧兒等人的視線猛然射來,長孫清干笑一聲,隨他去了。
外面寒風冷冽的刮著,廉親王身子一側,不露痕跡的為她擋著來風,長孫清心中好一陣感動,只是笑笑也未說什么。
二人一路無話,送到尚香宮門口處,廉親王的貼身奴才索才不著邊的一回頭,見長孫清那刻,面色微微一驚,長孫清心中起疑,伸手往臉上一抹,一抹胭脂色咋現,長孫清一愣。
索才為廉親王披上厚實的黑色披風,廉親王一揮手道:“在外等著。”
索才點點頭,又忍不住的瞄長孫清一眼,方才恭敬的退了出去。索才前腳剛走,長孫清只覺天色一黑,一股風勁傳來,待她醒來,爾后渾身一僵。
廉親王將她圈在披風下,密不透風。
衣料柔軟冰冷,她卻覺得異常灼熱,僵在廉親王懷中一動不動,張張嘴兒,半響才道:“廉。親。王!”
“嗯?”頭頂傳來清冽的男聲,他的手圈在腰身處。長孫清猛然想起這是尚香宮的正門,慌忙掙脫,無奈廉親王手勁大的嚇人,腰快斷了一半的痛苦,長孫清心急如焚,不過到也不怕外人看見,長孫清被寬大的披風包裹住,誰能看的真切?
“別動。”聲音三分嚴厲七分無奈道:“我只是抱抱而已。”
長孫清嘴角抽搐,雖任由廉親王抱著,心卻焦慮無比,眼前高大的身軀她覺得好似一塊烙鐵一,燙得她心緊繃不已。
廉親王沒有食言,放開她,一撩袍,轉身大步而去,留下長孫清一人愣愣的不知所以然來,這算什么?她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