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長孫清和皇上正對弈不相上下,一公公小心遞來一奏章,皇上抬頭瞄上一眼復低頭垂眸。那公公倒也機靈,將那奏章放置于案桌前,快步躬身退了出去,仿佛遲一步,皇上就將大開殺戒,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此刻晚膳剛過,皇上便喚來她下棋。至知這象棋,皇上真是愛不釋手,直嘆其奧妙無法言語,長孫清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點頭附和道:就如同政治一般,一個沒有流血的戰爭。說完連自己都驚了好大一跳,忙朝皇上看去,見他把玩棋子,神色無異,才放心下來。
二人對弈幾局,皇上雖是輸得一敗涂地,可越下越帶勁,眼神炯炯。幾局下來,長孫清逐漸敗下陣來的局勢,舉棋不定心生焦慮,暗自佩服不愧是坐擁天下之人。
皇上喜上眉梢,扯扯嘴角,見那笑,恍然覺得九皇子就眼前,眼睛一酸,心中隱隱作痛,方婉婷的身孕,在她心中終歸有個疙瘩。再看看棋盤,眼見大勢已去,心也沒了下棋的心思,也就罷了。
皇上估計看出了端倪,見她面色微微泛白,柳眉微蹙,于是道:“不著急,慢慢想,倘若這盤你勝了朕,朕定有重賞。”這棋,他也知長孫清大勢已去,已成定局,不過……垂死掙扎的余地不是沒有!
這幾月下來,對皇上的性子長孫清還是多半了解的,君心不可揣摩!皇上下上癮了,自然喜歡最后的勝利。聽他說又有重賞,長孫清也要垂死掙扎一番。
夜色又沉了幾分,有公公進來換燭,輕手輕腳不發出半絲聲音,可長孫清還是注意到了。“啪”一聲落下最后一籽,道:“奴婢輸了。”下棋她從不做作,有人說,看你下棋,就等于看你這個人。知你下棋,便知你整個人。
長孫清緩緩起身,看看窗外的天色,一輪圓月掛樹梢,很美。
“夜深了,皇上歇著吧。”
皇上沉默起身,臉上帶著笑意,這才走到放在放置奏章的案桌前,淡淡道:“今晚是朕下的最痛快的一晚。”側頭看向長孫清,眼神冷了幾分:“聽說你最近時日很忙啊。”
長孫清不知他有何用意,只是乖巧的佇立一旁默不作聲,心兒敲起警鐘,等了半響也不見皇上有下言,她思量再三才道:“奴婢也沒有什么事,就是娘娘和皇子們尋奴婢,詢問皇上的病情。主子們不好恣意打擾皇上,也就只好找奴婢了。”
皇上沒有想到長孫清直言不諱,微微有些詫異,饒有興趣道:“你倒是誠實。”轉頭朝殿門外喊道:“德安?”
德安是皇上身旁的老奴,皇上登基起德安便一直伺候左右,那可是重量級人物。長孫清對德安的評價是很高的,不能說德安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至少太后對他是信任有加,也算不假。此人國字臉,身板微微佝僂,時刻板著臉,可為人倒是極好,只是不愛言語,沉默寡言罷了。
德安一掃拂塵,進了殿門,尖細蒼老的聲音響起:“老奴在。”
皇上拿著案桌前的奏章,頭也不抬道:“夜深了,送長孫大宮女回去。”案桌前燭光閃爍其身上,身形挺拔,眉頭輕蹙,接下來便是看著奏折不語。長孫清躬身行禮,德安撩開門簾道:“長孫大宮女走吧。”
“有勞公公了。”含笑點點頭,出了邵陽殿。
德安手提宮燈躬身走在前方,道了偏殿輕聲道:“長孫大宮女好生歇息吧。”爾后躬身退了出去,本打算問一問太子之事,最后還是忍住。德安是皇上的親信,她不想讓皇上起疑她和太子有何瓜葛。
推開門,掏出火折子將門口那盞宮燈點燃,進了房屋,前腳剛踏出一步,忽然手中宮燈一閃,長孫清抬頭,就見眼前站著一錦華白色長衫之人,提著宮燈向上看去,就見一張俊美非凡的面龐,一雙火辣辣的眼神使得張順清身子一熱。
不是九皇子還能是誰?
長孫清站在門口,輕輕一推:“讓我進來。”身影一側,九皇子關上門,一把將長孫清環住,想要親昵,豈料佳人身子一閃,躲開,淡淡道:“別鬧了,回府去,這可是邵陽殿,你可不能亂放肆。”將房中燭火點燃,九皇子的面容在燭光下顯得十分陰沉。
“碰”一聲門響,房外傳來急促的步伐聲,長孫清心微微抽痛,身子忍不住輕顫,淚終于滑下。人去屋空,想必他正氣沖沖的離開了吧。她這樣想著,心又開始痛!方婉婷懷孕的消息,她一再告訴自己忍耐,得到他的身體不算什么,她已經擁有他的心,足夠了。
可是,一想到他和其她女子擁有孩子,她終歸無法能耐,胸口很痛的!
原來,不知覺中,她已經將他裝進心中。
“唉”一聲嘆息聲在窗外響起,屋內嚶嚶哭泣聲他怎么聽不到?九皇子面色閃過無奈,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見長孫清癱軟在臥榻旁,眉頭微微一蹙,步伐如劍一般上前一般抱住長孫清,見她抬頭驚訝的看向自己,一雙眼睛通通。
“這個時候宮門早關了,我又沒有帶隨從,怎么能回府?尚香宮那頭我也不想去……”將佳人輕輕放上臥榻,揭開盤口為她脫衫。長孫清顯然還未回神,凝視九皇子的面龐,長孫清突然道:“我今天看見方婉婷了。”
直至看著九皇子,這話當著面說,心依舊會很痛。
九皇子愣了愣,眼神閃過了悟道:“原來是這樣。”話中輕松噙含笑意,手指飛快活躍起來,下刻,長孫清的小棉襖便落下。繼續是那條上裙,手向腰間一伸,長孫清一側,低聲道:“我自己來就好。”
一聲愉悅的笑聲,接著便是長孫清被九皇子壓于身下:“怕什么,我們該做的都做了,什么沒有看到?”一雙手不規則的游走,所到之處滿是一片冰冷。長孫清一哆嗦,使勁推開眼前有力的身軀,閃躲道:“不要這樣。”
九皇子身子一僵,低頭安靜的俯視長孫清。無法與其對視,長孫清側頭倔強的不語,看著眼前受傷的女子,九皇子心中軟膩一片,輕聲道:“方婉婷,我只碰過她一次,借著皇上的分派的公事便是一路北上至今,她懷孕也是我剛回宮才知曉的。”
身下的身子緩緩放軟,九皇子繼道:“成親若不圓房,終歸是不妥的。”見長孫清徐徐與他正視,她道:“我一聽方婉婷懷孕,心中本不該計較得失,畢竟懷孕是遲早之事,可……”
話中帶著復雜,九皇子誘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計較得好,你一計較,證明你心中是有我的,心中還是惦記著我,也不枉費我一入宮放著賢妃娘娘不管來看你。”
縱然是長孫清,聽了心生感動,覆上九皇子的英俊的面容,眉眼皆是她熟悉的模樣。在他懷中,身子緩緩放松,睡意漸漸襲來,往那熟悉香味的身軀靠了靠,長孫清便這樣沉沉的睡去。
九皇子面色瞬間轉為漆黑一片,心中那火怎么也熄不了,忍得實在痛苦,出口道:“這個沒有良心的妖精。”可話中十分輕柔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