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來了。”燒好熱水的有栓把熱氣騰騰的水送進來,這才擔心地看一眼凌墨,突然在有栓的心里覺得,把房子租給凌墨的這個郎中真是不錯。幸好有他在……
月色照在這個院子里的時候,凌墨從廂房里洗過走出來,站在院子里看一眼那孤零零的大門就想笑,這是哪一家蓋院子前面不用磚墻,要用竹子栽成墻的,現在倒好,竹子沒有弄來的時候,就是這扇紅漆大門立在這里,怎么看怎么怪。
小狗有財從屋里出來,在凌墨的腳下轉幾圈,凌墨嘿嘿笑幾聲,逗弄有財一會兒,隔著窗戶看一看屋子里,有栓象一只忠實的小狗還在守著福妞。
不得不走進來的凌墨是繼續接著勸:“有栓睡吧,你姐明天醒過來就好了。”有栓眼睛里有淚水含著,只是抬起小臉兒看看凌墨,繼續坐在床前守著福妞。
這孩子勸不醒,屋子里悶熱的,凌墨自己走出來,福妞今天是不會醒的,給她灌的藥里有安神的藥,就是讓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站在院子里吹風的凌墨也有幾分感動,不想福妞倒贏得了有栓的心,有栓從福妞回來就守在她床前,而且中午晚上都沒有吃飯。害得凌墨只吃了一些冷的,有財吃的也是冷的。
苦笑著去睡的凌墨心里格外盼望福妞會醒過來,至少明天能有熱乎飯吃。今天既然沒有,只能趕快去睡吧。讓那個小小子守著福妞吧。
第二天早上,總算是有栓肯去做飯了,上午凌墨去看過福妞也不出去,幫著福妞看一看菜地,有的竹架子再幫著理一下,折房子的時候,人來人往的,搭好的竹架子有的被撞歪了。
手里理著竹架子,日頭從竹子影里照過來,凌墨突然發現自己也愛上這樣的田園生活,靜謐而且安然,特別是這上午的時候,村里人下地的下地,就顯得格外的安靜,就象是時光都靜靜留住一樣。
有栓擔心了一夜,在福妞地床前睡的,今天也好多了,至少福妞象是睡得香甜的樣子,有栓帶著有財也走出來,把屋門帶上,出來問凌墨:“這后面的魚要喂什么嗎?”
兩個水桶的大小魚在水塘里,有栓覺得自己一下子要成為大人,姐病了有栓來操心。凌墨同著有栓一起去看了魚塘里的魚。
魚塘再小,這魚也是看不清楚,魚太少了。與活水的水面及平的水塘里隨著風吹有水波輕蕩,凌墨拍拍手上的灰道:“這一點兒魚不用喂什么,這水里自然就有它吃的才是。”
有栓還是不放心,對凌墨道:“要是姐醒過來,看到魚瘦了怎么辦?還有干的大饅頭,掰碎了灑下去吧。”
這件事情問凌墨也是問道于盲,他也不知道。有栓就把幾個干硬的饅頭弄碎了灑在魚塘里,然后對著魚塘里念叨:“都多吃點兒,等姐醒了,看到你們長胖了也會高興,等姐醒了,還要給姐煮魚湯呢。”
凌墨聽完了,身上一陣惡寒,估計那魚是聽明白了,也應該在惡寒后絕食才對。在這后院里看,凌墨對著這院子還是滿意的。
以后夏天里真的是種了荷花,在這里晚上乘涼真的是不錯,只是這院子里怎么就沒有花呢?凌墨問有栓:“你姐不喜歡花嗎?”
“喜歡呢,”有栓對凌墨道:“姐總是說要采菊東籬下,喝酒對南山。”凌墨哈哈笑了一聲,想起來福妞還在睡覺,又忍住笑聲,意境挺美,酒量也不錯。
這個時候前面路上有腳步聲走過來,是沉重的男人腳步聲,凌墨和有栓探著頭往前面一看,卻是大莊走進來。
在王媒婆那里得到消息的大莊臉色不怎么好看,沒有想到會被福妞拒絕,而且王媒婆說姐弟兩個人都不同意,覺得這算是一口難咽的氣的大莊就徑直來了。
“福妞呢,俺有話對她說。”大莊壓住自己心里的火氣,對有栓道。有栓再小心里也明白幾分,過去擋在門口,對大莊道:“俺姐不在,大莊話有話對俺說吧。”
你知道個什么?大莊在心里說一句。然后就往關著的屋門上看:“福妞,福妞你出來,”然后是夾雜著有栓的聲音:“俺姐不在,大莊哥你說話聲音小一些,不用這么喊。”
凌墨不用問,當然是沒事人一樣站在一旁等著看就行了,這事情不關他的事情。看著大莊聲音越來越高,凌墨才過來說一句:“有話好好說,不用喊這么高聲,鄰居們聽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一心頭是火的大莊不能把氣出在有栓身上,可以出在凌墨的身上,瞪了凌墨一眼道:“關你什么事情,俺是來找福妞的。”
屋門一下子開打開,臉色依然是蒼白的福妞出現在門口,被日頭光線一照,突然就是眼前一陣發黑,身子晃了幾晃,人扶著門框這才站穩。
“姐,”有栓跑過來,“福妞,”大莊也跑過來,凌墨決定袖手,站在一旁指揮:“把她扶到床上去,她還沒有好呢。”
歪在床上的福妞勉強睜開眼睛對大莊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硬是大莊喊的聲音把福妞給弄醒了。
大莊一下子語塞,只是問道:“你咋病成這樣了?”福妞搖搖頭想說話又覺得還是累,身子也是疲軟得不行。
“凌大哥,你快來看看才是。”有栓急得只是喊凌墨。看到大莊準備火氣沖著自己來,然后站到后面去的凌墨不得不走上前來。
聽著福妞勉強說出幾句話來:“有栓你別急,姐沒有事。”然后又暈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嘴角邊有藥汁苦苦的味道,又是第三天的上午了。這一次起身覺得精神回來了,福妞走出院子來,凌墨正在竹子下面栽著東西,廚房里則傳來香氣,有栓正在做飯。
“姐,你醒了,”有栓一看到福妞就趕快出來,臉上是如卸重負的表情:“姐,你總算好了。”看到福妞好了,有栓比什么都高興。
福妞用手撫摸一下有栓的腦袋,這才看看正蹲在竹子下面種東西的凌墨,手上是一叢東西正在往土里埋,那一叢東西其葉卵圓至長圓形,邊緣有缺刻和鋸齒,福妞先是問出來:“你是種的什么?”要知道這是俺的院子才是。
“這個你也不認識?”凌墨瞪大眼睛,還要采菊東籬下,原來也是附庸風雅的一個傻妞。凌墨用一種“不想再跟你說話的”表情,把個背對著福妞,繼續埋這叢東西在竹子下面。
福妞總算是想起來了:“哦,這是……”看著凌墨頭也不回的樣子,福妞醒過來的第一聲“撲哧”就奉獻給了好心種菊花的凌墨。
“這是菊花,這也不認識,真是有你的。”凌墨不回頭給了福妞一句,這妞總算是好了,有栓可以放心,我也可以放心了。
福妞笑嘻嘻地聽著凌墨說完,這才隨意地問一句:“你喜歡菊花?”凌墨一時沒有防備,也是隨意地回答道:“喜歡。”
然后立即轉過身來瞪視福妞,看著福妞卻是悠然自得的樣子往后面去看魚了,塘水不算清也不算渾,可以看到有大魚的身姿,小魚有的可以看到,有的在日頭照射下的水面是看不清楚。
不過游魚可數的場景是出來了。
凌墨把最后一捧土給菊花添上,走到水塘邊上來洗手,聽著福妞自語:“種荷花長蓮蓬,還是種蓮花長蓮蓬呢?”
“笨蛋,荷花蓮花都長蓮蓬。”凌墨也自語一句:“荷花就是蓮花,蓮花就是荷花。”然后再補充一句:“不過我不會種。”
福妞嘻嘻一笑:“種菊花挺在行,除了菊花,還喜歡什么花?”凌墨對著眼前這個青衣綠褲的村姑看一眼:“我喜歡花花。”
福妞一醒過來,兩個人就在后面這樣交談幾句,然后聽著有栓在喊:“吃飯了。”這才一起走到前面去。
幫著有栓把飯菜碗筷拿到前面去,看到桌子上果然是有魚湯,然后是米飯,饅頭,青菜等,睡了兩天的福妞當然是食指大動,咬一口饅頭隨便問有栓:“我記得大莊哥來了,他來有事?”
有栓把嘴里咬著的饅頭拿開,對福妞道:“他讓王媒婆讓門來提親,讓俺回絕了。”有栓說完不當一回事的捧著面前的魚湯開始喝。
福妞只是驚奇一下,并沒有噎到,然后也繼續吃自己的飯。凌墨更是不當一回事來聽了,一面吃飯一面夸有栓:“有栓,你這湯煮得真好。”
大莊提親這一件事情在這個家里就這樣過去了……
又休息了兩天,福妞覺得精神頭兒都過來了,重新開始進山,雖然對凌墨還是顧慮重重,可是有栓說了,是凌墨把自己送回來,身上的錢也是一文不少的交給有栓,福妞還是把凌墨的話當成重要的話來聽。
凌墨不得不提醒一下:“你這樣的累下去,就象這身子骨兒不是你的一樣。”福妞這才考慮到現在的身體不是自己以前那個“身經百戰”,和人打過多少次架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