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幽笑吟吟地看著他含笑的眼睛,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反應,“你到底,是不是?”
龍渲蒼白清俊的臉上掛著柔和的淺笑,目光似一汪春水一般,與她相視片刻,他轉頭看了看窗外樹木的陰影位置,辨別了現在的時辰,從書案前坐起身來,就要離開。出來的太久了,他的替身恐怕會在龍淵的火眼金睛下露出破綻。
莫雪幽伸手拉住他:“你還沒有回答我。”
龍渲回過頭來,溫雅地輕笑著:“既然你想知道我是誰?為什么不去參加正在隔壁舉辦的洗塵宴,這一次歌舞的第一名獲勝者,獎品可是上等紫玉雕琢出的紫玉寒簫,我很喜歡哦。”
莫雪幽楞了一下,傾聽到隔壁御香園宴會上傳來的隱約歌聲與絲竹樂聲,她目光閃了一閃,他是想讓她擠在那一幫獻媚爭寵、花枝招展的上百名姬妾里,唱歌跳舞的贏取那一管紫玉寒簫,然后,乖乖地雙手呈上,來討好他?
龍渲微微一笑,看一眼衣袖上她蔥白的玉指,輕輕甩開,足尖一點踩上了窗欞,眨眼間白衣翩飛,不見了蹤影。
莫雪幽怔怔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不禁想到,他是真的想讓她贏了紫玉寒簫去討好他,還是另有深意。
“小姐小姐,我看他走了,你沒事吧。”翠玉看到窗戶口忽地一閃,雖然什么都沒有看清楚,但想著應該是那個男人走了,急忙地推門走進來。
莫雪幽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去幫我找一身白色衣裙,再把玉琵琶拿過來。”不管怎么樣,她得先去洗塵宴上看一看情況。
翠玉猛然一愣:“小姐是要去參加洗塵宴嗎?王爺讓小姐閉門思過的啊。”要是再惹怒了王爺的話,王爺要是休了小姐該怎么辦。
莫雪幽根本就不當回事:“是啊,閉門思過,我不是已經思過了,他也沒說讓我思過多長時間吧。”
“咦?對啊!”翠玉立刻興高采烈起來,興沖沖地去柜子里翻出來一套粉白色鑲著淺紫色繡邊和紫色蝴蝶的長裙,然后跑去將小姐的玉琵琶拿了過來,小心地送到莫雪幽的手上。
莫雪幽在翠玉一雙巧手的裝扮下,很快就裝扮好了一切,將琵琶抱在懷中,手指隨意地撥動幾下琴弦,檢查了一下音質,便向門外走去。
翠玉高高興興的跟在她的身后,這一次為德王爺舉辦的洗塵宴上,來的都是王爺們和與之交好的世家貴公子,聽說個個都是青年才俊呢。
御香園,是瑞王府專門用來舉辦宴會的地方,此刻,只見臺上十幾個穿著淺綠色衣裙的舞姬,蝴蝶一般在翩翩起舞,將身穿白色舞裙的梅秀簇擁在中間,點綴著她的舞蹈。梅秀窈窕的身姿跳著各種妖媚的舞姿,不時地從伴舞的圍繞中跳出來,媚眼含笑,絲絲動人,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隨著音樂不停地扭動著。
臺下,或是嬌美,或是艷麗,或是嫵媚的姬妾們,個個盛裝打扮的比平日還要嬌艷三分,光彩奪目,鶯鶯燕燕的坐在臺下,像是百花爭艷一般。
在上首的席位上,太子龍澈,龍淵、龍渲、龍浩等王爺們,舉杯對飲,在談笑間隙,才將吝嗇的目光向舞臺上投去一眼。
龍渲蒼白文弱的臉孔上,浮現著淡淡的笑意,一只手在唇邊把玩著羊脂玉杯,一只手握著一方手帕,每隔一會兒,就低下頭用手帕捂著嘴,壓抑地低聲咳嗽幾聲。
龍淵唇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冷意,他分明就看見龍渲咳出了血,卻還在極力掩飾著。
“三哥,你身體不好,就少點酒吧,多吃菜,四哥府上的廚子手藝很不錯。”龍渲當年被送走的時候,龍浩才兩歲,不知道什么情況,對龍渲很是親近,主動給龍渲送上一碗熱湯。
“是啊,三哥,你這些年在大相國寺里跟那幫和尚一起總是吃素,素食吃的太多了,對身體也同樣不好,三哥該多嘗嘗美味的肉食才好。”龍淵也淡淡地笑著,看似熱情的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親近感。
龍渲微笑著:“謝謝四弟,五弟。”
他話音未落,突然就聽見下方的姬妾席位上發出一聲驚呼:“哎呀,是王妃。”
“啊,真的是她。”一個侍妾震驚的確認。
“怎么辦啊,王爺不是讓她去閉門思過了嗎?她怎么來了啊?”一個姬妾似乎很是著急擔憂的聲音。
“天哪,這個瘟神,怎么偏偏這個時候過來,我們一定會倒大霉的。”又一個侍妾氣急敗壞的低聲咒罵,道出了所有侍妾的心聲。
姬妾席位上驚慌失措的紛紛議論,引得龍浩吃驚的不得已,看著底下亂糟糟的一團,忍不住取笑道:“四哥,你的王妃好大的氣場,光走過來,還沒說話,就嚇壞了一群家養的小雞仔,可見她不光是一只母老虎,她還是一只成了精的母老虎,哈哈。”
“母老虎?”其他幾個沒見過莫雪幽的王爺,早聽聞了市井上她是惡婦的流言,紛紛探頭笑著去瞧成了精的母老虎是什么稀罕樣。
龍淵臉色鐵青,不作一聲地看著從遠處慢慢走近的莫雪幽,只見她一反常態,穿了一襲潔白勝雪的纖柔長裙,在腰側系著長長的淺紫色絲絳,裊裊婷婷向這邊走了過來。黃昏的曉風吹起她臉頰兩側的發絲,露出她低眉斂目的一張柔美的面容,懷中抱著一面琵琶,清洌柔和的氣息,猶如給這一場火氣正旺的宴席上吹來一陣陣舒爽的涼風一般。
她走得近了,姬妾席位上的議論聲霎時就消失的干干凈凈,紛紛低頭,如今的莫雪幽,誰要是敢惹她,誰就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