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幽自昏睡中醒來之后,尚還水霧迷蒙的眼睛,茫茫然地看著自己身處的陌生房間。
她躺在一張鋪著淺蔥色絲綢褥子的床榻上,床架上掛玫瑰色的床幔,上頭還懸掛著五六只嫩黃色、粉紅色、草綠色等,形狀各異的繡花香囊。房間很大,擺滿珠寶首飾的梳妝臺、鏤花圓桌與圓凳、五彩繽紛的百鳥朝鳳屏風,還齊開著八扇的玻璃紫欞大窗,對著窗外蔥郁閑適的院景。
房間一角的香爐,散發出恬淡的清香,使人放松身體,靜氣凝神。這房間清雅、幽靜、別致,很明顯是一個千金小姐的閨房。
眼前的事物觀察完畢,她昏睡前發生的事情也一瞬間的閃現在她的腦海里,她是被人點了暈穴之后,帶過來的。
思及此,莫雪幽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穿起鞋子,剛向那門口走了幾步。
房間被從外頭推開,一個穿著月白色輕薄長衫的修長身影,走進門來,一張俊逸溫潤的面孔,若潤玉一般柔和恬靜的眼神,氣質溫文爾雅,微微一笑,使人如沐春風。
“你醒了?渴不渴?餓不餓?我安排廚房給你熬得銀耳蓮子羹馬上就要弄好了,很快就給你送過來。”
莫雪幽看清楚來人是誰,唇角忍不住彎起一抹諷刺的笑弧:“不必了,我今天吃了你的用了你的,明天還不知道得用什么才能償還的起呢。你實話說吧,你把我弄過來到底有什么目的?”
龍渲潤玉般的眸光一閃,不答反問:“你為什么總是像刺猬一樣?難道別人對你好,都是有目的嗎?”
莫雪幽微微地瞇起眼睛,她最討厭某些人自以為是地帶著面具,說一些假惺惺的、言不及義的話語,因為這些,虛偽的令人作嘔。
“我的丫頭在哪兒?”
龍渲輕笑著,略有些無奈:“她就在院子里,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你的人。”
莫雪幽再也不想看他一眼,垂下眼瞼掩住眼底厭惡的目光,便向門口走了過去。
“雪幽?”看到她如此嫌惡他的模樣,龍渲心頭一震,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莫雪幽大叫一聲,像是沾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立刻甩動胳膊想要掙脫他的五指。
龍渲只覺得心頭的暗火,似澆了一桶熱油一般,轟的一聲燃起了熊熊怒火,想不到那一晚上,她快要被人玷污,他只是晚了那么一下子,就造成了她對他這么大的反抗情緒。
想到她極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安全去和太子尋求合作,他的情緒再次失控,冰冰冷冷地道:“你現在還在蘭如玉的追殺之中,如果沒有我的保護,你還沒有聯絡到太子之前,就已經落在她的手中生死不能了。”
莫雪幽頓時停下了掙扎,陰陰地笑了起來,沒想到他看的很清楚嘛,那么,“你保護我?好啊,你想要從我手中得到什么?紫玉寒簫嗎?我已經拿它跟龍淵換了一紙休書。我身為戶部尚書千金的利用價值嗎?沒想到你還能看在眼里。”
龍渲猛地轉身面對她譏諷的笑顏,冷笑了起來:“果然,你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女人,那么我就實話實說。我,的確是龍渲,當朝體弱多病自小就被送到大相國寺里精心養身的德王爺,是太子龍澈和瑞王府龍淵的死對頭。我的目標,是做這鄴國萬人之上的帝王,你,可以選擇做我的追隨者,或者是,我的禁臠。”
莫雪幽目光一怔,看著眼前冰冷殘酷的男人,追隨者也就罷了?那……禁臠?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么有趣的女人,既不是金枝玉葉能帶給我雄厚的資源,也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供我賞心悅目,卻總是能吸引我的注意。”龍渲豐滿優美的唇角彎起一抹鬼魅的笑弧,抬起手來,抓住了她的下巴:“你能輕易擾亂我的情緒,這是我的大忌。所以,這兩個選擇你若都不選,那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死。”
冷心絕情,殘酷陰毒,這才是皇帝的第三子德王爺的真面目吧。
莫雪幽微微笑了起來,抬起手拿開龍渲的手指:“不,這些我都不選,我,要做你的合作者。”
龍渲深淵般陰冷黑暗的眸子閃過一抹懷疑之色。
“你完全可以來考驗考驗我,比如,清掃拜月教的余孽。”她水光瀲滟的眸光俏皮地眨了一眨,說中他現在正在發愁的事情。
看著眼前愿意與他和平共處的莫雪幽,龍渲終于露出了笑容:“可以。”
雖然知道她是一個特別的人,但是他的宏圖大業,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要依靠一個女人來實現。剛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為了平息她對他的怒火和厭惡之情。
她還想要清掃拜月教的余孽?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是有趣兒。反正這勾心斗角,唯利是圖的日子過得實在無聊,有她在身邊,他或許會多一點兒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