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如嚇了一跳,慌忙跪下來,含著眼淚苦苦地辯解:“老爺,妾身這也是沒有辦法啊,大姑娘呆在咱們家里頭,一天兩天還行,她難道能待一輩子嗎?可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世家公子們,有哪一個敢娶被瑞王爺休了的王妃,所以,妾身才找了一個外地人,妾身也是為了大姑娘的終身幸福考慮啊,老爺……”
莫雪幽把玩著手腕上的玉鐲子,涼涼地瞧她一眼:“是嗎,我的終身幸福就是嫁給一個比爹還大的何員外當第八房小妾嗎?喲,那姨娘對雪幽的這份愛心雪幽是承受不起的,也不勞煩姨娘再為雪幽操這份心了,哪里涼快你就去哪里歇著吧。”
她說的話,字面上聽起來是很感謝她的樣子,卻明明是在煽動老爺的怒火,揭露她的險惡用心,梁月如氣得臉色發青:“你!”
一個咬牙切齒的“你”字過后,看著老爺愈加鐵青的臉色,她一下子不知如何辯解。
莫書儒此時已是忍無可忍,大聲地怒道:“還想啰嗦什么?給我滾下去。”
“老爺。”梁月如這次是真的滾出了傷心的淚水,又是驚又是怕。
眼看著莫書儒還想發火,怯生生的莫雪珂看一眼躲在柱子后頭避風頭的莫雪艷,她鼓起勇氣走上前,將梁月如扶了起來,柔聲道:“娘,到偏廳里歇歇吧。”
“嗚嗚嗚……”梁月如一邊被莫雪珂扶著站起來,一邊用帕子捂著淚如雨下的眼睛,狠狠地瞪一眼莫雪艷,才抽泣著走了。
莫書儒看著梁月如悲悲切切的樣子,哎的一聲,長嘆了一口氣,她以前既賢良又溫淑,他才將她扶了正,做了正面的夫人,可如今她怎么是這個樣子了呢。
莫雪幽這會兒也不敢再笑,只是故作可憐的低著頭。
“雪幽,你進屋來,爹有話跟你說。”女兒的事情,不能就這么放著不管。
莫雪幽聽話的點了點頭,抬起頭來,看著眼前莫書儒像是一夜之間蒼老疲憊許多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酸澀的感覺,她對過去的莫雪幽承諾過,會負起她為人子女應該承擔起的責任和義務,如今,沒有獻上一丁點的孝心,卻一再的讓莫書儒頭疼傷心。
她低著頭走進門去,想著,爹這幅憔悴的模樣,是不是不僅僅是因為莫少元被國舅府的人綁走,她被賣了給人做妾這兩件事吧。
她一只腳剛剛才進門里,忽然聽到莫雪艷故作羞澀的嬌滴滴嗓音:“這位公子,您要找誰?”
莫雪幽回頭一看,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那宛如鶴立雞群一般,著一身竹青色文雅長衫,更顯一份風姿俊朗的男人,不是段凜秋,又是誰?
他微側著頭,磁性的嗓音低沉地回答:“我是你家大小姐帶回來的大夫,給你們家老爺治病的。”剛才也是這樣的說法騙過了守門的小廝。
莫雪艷看著眼前男子如深海般幽邃含笑的眼瞳,頓時春心蕩漾,臉上浮出朵朵紅暈。
莫雪幽不屑地恥笑了一聲:“你又不是治精神病的,看著她干什么,我爹在這里。”他來的正好。
她詆毀她腦子不正常,莫雪艷頓時變了臉色,惱恨地瞪著莫雪幽。
段凜秋笑了一聲,走上前去。
莫書儒也疑惑地看著走上前來的段凜秋,一邊走一邊打量著他,等坐在椅子上讓他把脈的時候,他忽然問道:“公子貴姓?家住哪里?可有婚配?”
莫雪幽一愣,難道……
段凜秋也是眸光一閃,轉頭看了一眼莫雪幽的呆愣神色,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一絲淺笑,端的是穩重大方:“晚生免貴姓段,叫段凜秋,家住益州的飄渺山莊,尚未婚配。”
莫書儒抬起一手捋著自己灰白的胡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了看眉頭微皺的莫雪幽,嘆下一口氣來。
等段凜秋看過了病,去開藥方。
“坐。”莫書儒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莫雪幽乖乖地坐下。
莫書儒看了看門外,又一陣思慮過后,才語氣沉重地開口:“雪幽,爹承蒙當今圣上恩典,做了戶部尚書,但到底不是皇家的人,斗不過瑞王爺,他休了你,京城里賴好有點兒分量的年輕子弟,沒有人敢娶你了,你在家里頭,爹養的起你,可是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變成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啊,剛才,那個大夫,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
“爹?”莫雪幽不禁訝異的出聲,他今天才見到段凜秋,就……
“那年輕人,目光清明,舉止沉穩,一身正氣,家里又遠在益州的飄渺山,又無婚配,爹許他黃金百兩做你的嫁妝,你今日,收拾了東西,就跟他走吧。”
他想起這幾日朝堂上瑞王一派人的步步緊逼,便知道瑞王是逼著他將雪幽交給他,可是雪幽是他的親女兒啊,他怎么能這么做呢,唯一的辦法,也就是讓雪幽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遠走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