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子失去平衡的一瞬,脖子上一痛,她的意識再次歸了零,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在身子著地的同時,一身悶響伴隨著金屬砸地的聲音緊接而來。
安同,切爾西不可置信地看著掉在地上正冒著煙的槍管,看著沖進來替葉賽西擋搶的男人……看著被打暈的葉賽西,看著自己手上涌出的血,看著站在門口朝她開槍的男人,待她看清了一切的剎那,她諷刺地笑了。
那個女人真是好命,危急關頭總會有人救她。
安同看向門口那個站在門口如撒旦一般的男人,語氣平靜地說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是我不會后悔。”
看到倒在地上的女人以及她身上刺目的鞭傷,男人的雙眸迸射出凜冽如刀鋒的冷光,陰沉仿佛可以滴水的聲音,如鬼魅般響起:
“安同,你不該招惹她的。”
暴烈的怒氣在空中流竄著……
整個空間異常安靜,讓人打心里瑟瑟發抖。
這時,隨后跟來的閻辛帆和管流風,當看清眼前的一切時,閻辛帆捂住嘴,她跑過去抱著倒在地上的閻北辰,一只手緊緊的捂著他胸口的地方,失聲痛哭:“不,不,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你快點睜開眼睛,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們才在一起了一個月,快點醒來,你不要嚇我了,不要……”
但是,此刻,倒在她懷里的的男人卻無法回答他,他緊閉的雙眸,蒼白的臉頰,他身上流的血,每一樣都觸目驚心。
管流風看著胸口流著大片血液的閻北辰,感到自己的心臟仿佛被電了一下般狠狠的麻痹了一把!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拳頭握著死緊死緊。
他錯了,他錯了,他不該鬼迷心竅信了那女人的話,他不該自以為是的,不該,如果要以他兄弟的命來做代價……
是他該死!
閻辛帆抱著閻北辰,嚎啕大哭,她懷里抱著的男人,身上布滿了血跡。
新鮮的,刺眼的紅。
“你還沒有見到帆兒出嫁,還沒有看到帆兒的兒子,你快點睜開眼睛呀,你看看我,帆兒不能沒有哥,你快點起來好不好。”
一旁的管流風這時上前撥開閻辛帆,將閻北辰背在身上:“閻北辰,你命那么硬,你給我撐著,帆兒,去醫院。”
管流風背著閻北辰走了,閻辛帆在后面哭著跟了上去。
這時,安同想用沒有受傷的手拾起地上的槍。
“砰。”槍聲再起,子彈準確無誤的打入了她準備拿槍的左手。
安同啊的一聲往后退了一步,滿臉痛恨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安同,如果換成別人,你已經不可能站在我面前,而是正和上帝打交道,正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會讓你死,你的后半輩子只能用來感悟兩個詞……生不如死,悔不當初。”
這個男人是笑著說這句話的,就像自域里修羅,邪惡的讓人恍如身在十八層地獄的預感。
“不……不……”葉賽西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綿長的夢,夢里她夢到了閻北辰,夢到了狄奧斯,夢到了那加……她一遍一遍從過去的事情里經過,冷眼旁觀那些傷害,那些由模糊變得清晰的愛情,身子輕的像游魂……一直走一直走,當她覺得累的再也走不動的時候,她茫茫然地睜開眼。
目光放在了她身邊的男人身上,
他正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腿上放著筆記本,而他骨節完美的手指正在全神貫注的敲著鍵盤,沐了一層的陽光,連長長的睫毛上都是,很讓人怦然心動的側臉。
床頭的桌子上上放著一杯失去溫度的咖啡。
這是一個尊雅的男人,一個如紅酒般的男人。
渾身透著一股讓人無可挑剔的貴族氣,無關于衣著和配飾,只是他這個人,尊貴的讓人望而生畏。
這點簡直和那加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這個人沒有那加那樣透著精致的痞氣,而是最純粹最極致的貴氣。
就在葉賽西看向他的時候,他也看向她。
“醒了?”將腿上的筆記本合上,拿開,他坐在她身邊,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恩,好了,不熱了。”
“狄奧斯……”葉賽西張嘴,卻發現嗓子疼的厲害,說出的聲音如同公鴨子般難聽。
覺得身體好像失去力氣,渾身沒勁,懶懶的躺在那里,也沒起身,卷著被子像一條蠕蟲一樣,微微動了動。
因為她的動作,手臂以及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蟄得慌。倒抽一口氣,疼的揪起眉毛。
“狄奧斯,為什么在中國也能見到你?”她咕噥著。
“乖,這里是法國,我把你帶回來了。”他說話的時候眼里散著柔和。
“法國?”葉賽西蹭的坐起來,傷口更痛了,記憶也鋪天蓋地而來,安同扭曲猙獰的臉,鞭子,搶,還有肖特……
葉賽西的動作,狄奧斯不贊同的皺眉。
“乖,別動。”
“狄奧斯,我睡了很久?”
“沒有。”
“那……”
“噓,寶寶很健康,那個孩子和她媽媽在一起,一切事情都解決了,什么事情都沒有,你現在要好好休息,懂嗎?”
葉賽西點點頭,然后重新躺好,不期看到他眼捷下的倦怠,她看著狄奧斯,總覺得他身上哪里不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這真的是她曾經在法國的房間,屋內是她睡眠最適合的溫度,房間的家具是她曾經親手挑選擺放的,窗邊的盆景是她偷偷溜出去淘來的,還有地上從狄奧斯房間搶過來的地毯,環顧了一周,最后視線又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他說事情結束了。
微微闔上眼捷。
“狄奧斯,你陪我睡會,好嗎?”
“恩。”下一刻,這個男人躺在她身邊就這樣隔著被子將她抱在懷里,他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
“狄奧斯,我們會結婚是嗎?”
狄奧斯親親她的額頭:“是的,我們會。”
“你會愛我嗎?”
狄奧斯點頭,“會的,愛你,只愛你。”
“狄奧斯,你說我身上那鞭傷會留疤嗎?”
狄奧斯看著她,為她的不著調搖頭,那個認真的眼神仿佛真的和他談論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他笑。
“乖,不會的。”
“噢,那就好,要不然會很丑的。”
葉賽西抽抽鼻子,很嫌棄地說,往他身上蹭蹭,閉著眼睛說:“狄奧斯,我怎么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有把刀子就對準腦袋里記憶的軟肉扎去,不怎么疼,只是扎罷了,然后夢醒了,各種東西都消失了,惟獨你還在呢。”
聽到她的話,狄奧斯抱著她的手一緊,良久他才輕輕地說了一句:“……傻瓜。”
早在很久之前,她已經喚醒了她體內蟄伏從未啟用的感覺,她是他不可企及的夢,卡路,他是卡路,窮極所有只愛著一個葉賽西的卡路,只是他的新娘卻愛上了別人,是的,他可以挽救一切,他有能力挽救這一切,但是代價便是他永生的靈魂,用他自己的永生換她一天的新娘,他也不會后悔的。
所以,當他的眼睛重見光明的時候,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她,然后去愛她。
她屬于他,雖然只有一天,他也會滿足的,不要問他值不值得,愛就是那種不問值不值得,而在他死之前,他要找一個人來繼續愛她。
因為,她值得擁有最美好的愛。
“狄奧斯,我們什么時候結婚呢?”
“二周后。”
“恩,好的。”
當葉賽西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了狄奧斯。她赤腳踩著地毯上,身上還有點疼,但是已經輕了很多了,走到窗邊,擺弄著那盆盆栽,這么多年了,它還生機勃勃的活著,手指摸著她的葉子,這時她的目光落在了盆景旁邊的一對人偶娃娃,這對娃娃正是葉賽西和那加的縮小版,材料是最昂貴的花梨木,他們穿著剪裁很精致的新娘新郎禮服,新娘的小婚紗設計得很時尚也很新穎,做工精致的連鑲嵌著的鉆都很是清晰別致,拿起代表那加的小娃娃,葉賽西笑著撇撇嘴,其實,這對娃娃是那加送給伊里絲的15歲生日禮物,只是收禮物的人變了而已。
說也奇怪,她當年真的很喜歡這對小娃娃,只是最簡單的喜歡。
看著笑著的小娃娃,她撇嘴,那加才不會笑的這么含蓄委婉呢,那個人笑起來比這個好看多了。眉毛會不自覺的上揚,眼角勾著,嘴角翹著,連眼里全是透著些妖氣兒。
葉賽西一愣,什么時候她將這個男人記得這么清楚,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神態都是那么的清晰。
將娃娃擺放在原位,她轉身,剛好對上門口那人的眼睛。
鳳凰藍色的……
“那加,嫂嫂醒了嗎?”隨后傳來一個柔和纖細的女聲。
說著,門外又走進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