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行禮收捨好,樂珊最后環視著這個居住了兩年的地方。
自己曾把這里當成未來的家來經營與裝扮,每一扇窗簾、每一張墻貼都傾注了自己的心血與喜愛,寄托了自己對美好未來的憧憬,可現如今這一切都將于自己無關。
將手中的鑰匙輕輕放在茶幾上,樂珊抿嘴強忍著心里的難舍,果斷地拉起行禮。
呯的一聲,門在身后關上。
她的過去在此止步,而她的未來卻是未知與徬徨。
接到張林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清理一大堆的書籍,看到他的名字在手機上跳動,再也沒了以往的驚慌,反而平靜了很多。
“喂。”
“你搬了。”張林的聲音平淡中透著質疑。
樂珊咬唇輕輕應了一聲。
“珊珊,真的非要這樣嗎?”
“張林,我們都已不是小孩了,兩人在一起也不是辦家家酒,今后的生活是長遠而瑣碎的,我不希望自己帶著愧疚和你過一生。”
“是嗎?你真是有遠見,這,不會只是你想離開我的籍口吧?”
他的話透過手機清清淡淡讓樂珊怔忡,籍口嗎?
“珊珊!”張林的聲音在那頭突然哽咽。“是不是,我的心情,我的感情對你來說都是不重要的?”
“張林。”他的哽咽讓她難過,紅了眼眶,這個一向溫柔的愛人,這個曾給過自己那么多溫暖的愛人,如今被自己深深傷害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是多么的蒼白無力,此時此刻哪怕千言萬語道不盡自己的歉意。
手機隨際掛斷,他要的不是對不起。
樂珊聽著手機被掛后的嘟嘟聲,眼淚淆然而下。
——
橋洞里漆黑一片,但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到一點時隱時現的紅光。
衛項揚吞吐著手中的煙,神思在這暗夜里越發清明。
這一刻越發顯得自己的無所事事與頹廢落魄,而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三年。
寂寞的時候總會想起她,其實離開也就兩天而已。
對于一個人來說,沒有思想的人生是非常可怕的,而他可怕地過了三年,現在想來真是傻。
你用自己墮落想去懲罰誰?
哼!現在看來也無非是自作自受罷了。
衛項揚起身,準確地在黑暗里找到火機將蠟燭點燃。
衛項揚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環視這個自己居住的地方。
陰暗、骯臟、潮濕。
角落里結的密實的蜘蛛網與掛下來的不知是什么的黑黑的條狀東西,自己的幾件洗的發白的衣服隨意堆在床邊皺成一團,從來都關不嚴的洞門及那門縫邊徘徊的風響。
衛項揚第一次感到害怕,為這無邊的寂靜與黑暗。
“聽著,你是一個撿破爛的,我是一個賤女人,我們半斤八兩,誰也沒資格說誰。”
得確沒資格,衛項揚不逕冷笑,這個社會的現實難道你還不知道嗎?難道你還沒有教訓嗎?衛項揚,三年的流浪你把自己徹底變成了一個傻子。
呵……呵呵……呵呵!
黑暗的橋洞里,帶著冷意的笑,時斷時續,讓人毛骨悚然。
——
樂珊覺得現在的心情很平靜,五十平米的單身公寓是她全然放心的場所,她可以坐在窗前思考,可以看著電視笑著流淚,可以躺在床上靜靜思念。
是的,只是思念,因為她沒有勇氣再去靠近,那是種自我墮落與滅亡。
所以在思念過后,她會努力再去溫習一遍那讓人遍體鱗傷的話語,將最后一根牽伴徹底切斷。
張林沒有再打來電話,她懂他的傷痛,只是無能為力,更不想去欺騙,因為那將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日子重復著安步就班。
下了班她通常會先去菜場買菜。
雖然只有一個人,她還是喜歡自己做飯。
提著菜,樂珊總感覺身后有人的腳步亦步亦趨地跟著,待得疑惑地站定,一個回身,就只見后面一個婦女,揚著一抹不自在的笑,看著她手中的瓶子。
看了一眼手中的塑料瓶,樂珊了然地抿嘴一笑,將瓶子遞給她。
女人靦腆的略低著頭,接過瓶子轉身就走。
樂珊看著她慢慢走遠,思緒被牽到過往:她曾問過那個人,一個瓶子值多少錢?
“那種可口可樂一分錢一個,厚一點的飲料瓶可以買個一毛錢,薄的大概也就五分吧。”
記得當時自己聽的呆呆的,一分,五分,一毛,哦!這是多么難以想像的事。
呵,思緒回轉,樂珊突然一笑,提著菜繼續上樓。
吃過飯,將碗往洗碗槽里一扔,樂珊獨自窩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鑒寶節目里,稀世珍寶一件件呈上,卻怎樣也無法吸引她的注意。
“你要給我找個什么樣的。”
“力氣活什么的我都可以。”
“我以后嫌了錢,都給你。”
……
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樂珊扔下搖控器提起包就往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