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轉身而走,樂珊滑坐在床,眼神呆滯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腦袋一片空白。
待到暗夜的寒冷,凍醒了她的意識,才呆呆地從床上坐起,轉身搜索自己的衣服,應該在吧,再怎么報復,也不會這么狠吧,樂珊在心里自嘲,找到衣服再有條不紊地穿上。
一個人在街上逛蕩著。
“我對感情永遠都是忠誠的,而你不是。”
他的話一遍遍在心底回響,仿似一個烙記揮之不去,一個不留神又來譴責她的不忠。
我不是嗎?原來在你心里,我不是?
眼淚再次決堤,只是這次是為自己流,曾經那樣地為他掙扎付出,在他眼里卻什么也不是。
現如今,自己的付出,竟換來一個不忠的印跡來嘲笑她的天真與活該。
仿似走了好久,身體的冰冷早已讓人無知無覺,待回到家,一室冷清。
沒有給自己思考的余地,樂珊直接回到臥室,和衣躺下。
——
枕畔還有他遺留的味道,深吸一口,沁入心肺,肝腸寸斷。
她不想去關心他的去留,可這寒冷的夜里,心卻又不由自主地念念不忘。
眼淚無聲地流,劃過臉頰,浸入枕被。
決堤的除了淚水,還有那洶涌而來的心痛,從未感受自己的心是這樣的脆弱,弱到現在幾乎一捏就碎。
樂珊無法去回想太多,只能試著閉眼,試著讓自己在心痛中尋回平靜。
——
樂珊是被接連的手機鈴聲驚醒的,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找到手機后接起。
“樂珊,你在哪?怎么沒來上班?打了好幾個電話了。”那邊丁丁的聲音清亮高亢。
樂珊抬眼往時鐘那掃了一眼:十一點!居然一覺睡到這么晚。
“我……。”聲音吵啞,頭更是疼痛欲裂。
“你感冒了!”
“唔。”
應該是吧,鼻子一下子就塞住了。
“那你下午來上班嗎?還是我幫你請假,編編早上找你了,電話沒人接,又沒請假。”
“我下午一定來。”樂珊顯得無精打采,掛了電話,靜坐著發了一會呆,踉蹌著從床上下來。
洗臉,刷牙,化妝,只是鏡子里那浮腫的眼要如何掩藏呢?樂珊很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
棕色眼影加上一副黑框窄邊眼鏡,倒也挺時尚,細細地在鏡前打量,樂珊給了自己一個微笑。
——
去了一趟編編的辦公室,樂珊在自己位置上靜坐下來,翻了一下日歷,增加一些行程。
這時丁丁湊了過來,小聲地說:“喂,你早上哪去了?”
“怎么了?”樂珊頭也沒抬地問。
“問問啊!”
樂珊輕嘆一口氣,放下筆,挑眉看她一眼。
“因為以為要死了,所以沒辦法過來,沒想到還留了一口氣,就過來了。”
丁丁瞠大眼,驚詫于她把一句玩笑話說的神情嚴肅,面無表情。
“樂珊,發生什么事了?”丁丁問的小心冀冀,這樣的樂珊,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樂珊當做沒聽到般,低頭繼續手上的書寫。
她不想說任何話,不想解釋,不想開口,不想思考,不想聽到任何煩人的為什么——哪怕是來自自己好朋友善意的關懷。
丁丁還待張口,只是嘴里的話還沒問出口,就只見,樂珊沉著臉,一聲不響地,提起包就往外走。
她的消極與傷痛是如此的明顯,明顯到丁丁怔忡著不知如何上前安慰。
——
樂珊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面對好友的關切,自己這樣的做為顯得太過沒風度,可她沒辦法控制自己,沒辦法裝做一切都沒發生般云淡風清;亦沒辦法當個第三者般將自己的事向別人細細道來;她并不乞求安慰,如果可以她只希望將自己藏起來,再也沒人會找到她,那她就可以不用去面對周圍那些不解與疑惑的目光了。
思想在游移,樂珊努力想從傷痛中抽離,卻只是讓自己更為傷痛,可除了傷痛,還有茫然的無助——她要怎么辦?
在讓他進住到自己公寓的那天起,她就已將全部的自己交了出去,與他一起的那些生活中的點點瑣事,曾讓她欣慰與欣喜,獨自一人時,就會細細回味,然后慢慢地拼湊,拼湊出對未來的美好希冀。
她曾幻想過他們之間最樸素的生活姿態,就如歌曲中所唱的:和他一起慢慢變老。
于是午夜溫存過后,她與他輕輕低訴,他溫情撫慰,每每讓她愛戀更深,恨不得就此天荒地老,海枯死爛。
想到這,淚水又如珠般滾落,吞不下的啜泣輕輕流泄。
哭泣聲漸漸高亢,以至于到最后樂珊縱情地放聲痛哭。
她記得第一次這樣哭的時候,他就在自己的身邊,抱住她,任她在他懷里撒潑哭泣,細細的輕哄,那時的自己越是哭越有勁,哭的不好意思了,他就抱著自己輕訴他的情懷。
而現在,他不知身在何方,只有破碎的哭泣聲陪著她,防似為這段情唱著最后的哀歌。
——
當再次睜開眼時,樂珊有一刻的糊涂,怎么睡著了?眼神呆滯的四處張望,然后回想,原來是哭睡著了,樂珊淡淡揚起嘴角自嘲一笑,從床上坐起,樂珊一手撫住額頭,閉眼寧神。
心痛仍是那樣的清晰,但腦子已經漸漸理智,是的,人不能永遠沉浸在傷痛中,哪怕現在生活少了期待,未來亦已從此覆滅。
這樣一想,樂珊努力讓自己振奮,然后從床上起來。
鏡子里的自己憔悴、枯槁,披頭散發像個邋遢的村婦。
樂珊努力對著鏡子扯起嘴角,去更為苦澀,最終不得不放棄。
我這樣的憔悴應該還不算自暴自棄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樂珊在心里自言自語。
拿起手機認真地看著上面的時間,慢慢地在心里計算,今天也只不過是第二天。
不知……不知他現在何處?樂珊的神情有片刻的怔忡,然后心瞬間跳動了一下,又將她跳回到現實。
還想著他干嘛呢,他那樣的誤會自己,不聽解釋,甚至口出穢語,句句如刀,將她扎的遍體鱗傷。直到現在,那些話仍清晰的在她的腦海里盤旋。
她好氣,氣他竟然誤會她對張林余情未了,那樣對他全心付出的自己,難道他都看不到,感受不到?
為了他,她不惜將與張林的兩年感情放棄掉,他知道這對她意味著什么嗎?
可最最讓她感到絕望的是,他明知那是個陰謀,是個陷阱,卻仍將她判了重刑。
而這,亦是此刻樂珊最為矛盾的地方。
她的矛盾來自此刻的內心,最為真實的那個自己,因為那個自己在擔心,擔心著他此刻落腳何處,是骯臟陰冷的橋洞還是在市場努力搬運的苦力,因為他身無分文。
樂珊雙手握緊,心因想著他此刻的下落不明,而隱隱泛起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