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總,這是安成剛拿過來的上月財務報表。”
“放桌上吧。”
衛項揚淡淡地吩咐,眼睛一刻也沒離窗外的景物。
秘書看了一眼窗前偉岸的身影,放下報表后,輕聲關門出去。
這是衛氏國際位于新城總部的二十五層總經理辦公室。
衛項揚已經在窗前站立了一個多小時。
那天晚上被突來的心悸折磨的不知如何睡去,第二天醒來后又完好如初,沒有一點病痛,可那心慌無主的感覺直到此刻仍記憶猶心。
好像什么急欲抓緊的東西失去了般,不停的掙扎,卻又是那么無助與無力。
衛項揚覷眉那一晚的心慌成了此刻的心頭刺,總是隱隱覺得什么事情在發生。
輕嘆一聲,衛項揚甩開郁結的心緒,細數一下日子,回來已經差不多三個月了,一直忙忙碌碌的,新的人脈,新的關系網一系列的東西,自己都要重新去建立,必竟失去了三年,很多東西都不比從前。
好在公司里的業務,自己上大學時就已經開始接觸,所以接手起來倒也不難,而且上面還有爸爸這個董事長撐著。
嘀!嘀!
衛項揚掏出手機,接起來。
“喂,宇寧!”
“項揚,晚上我們在望城銀座,你也過來吧!”
“好!我準時到。”
楊宇寧的爸爸和衛項揚的爸爸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雖然說不上多少好,但同為新城的上流人士,他們子女間的交往倒也很自然。
楊宇寧與衛項揚同歲,兩人很小時就認識,雖不是知心知意的好哥們,但也一直彼此心心相惜,算得上交情不錯。
衛項揚離家的這段時間,衛守仁一直對外宣稱兒子出國留學了,留給當時新城很多和他相識的朋友很大的錯愕,所以這次回來,衛項揚也是覺得頗費口舌。
望城銀座
豪華大包廂里,坐著新城政商名門中的富二代。
他們看起來彬彬有禮、風度翩翩;他們高淡闊論,把酒言歡;他們是人們極欲交結的權貴;他們是人們眼中的天之驕子。
衛項揚進來時倒沒想到今晚來的人還挺多的。
“項揚,來這邊!”
聽到有人叫,衛項揚先朝那邊招招手,和幾個好友打了招呼,端杯酒過去。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這么多人!”衛項揚問。
“你這大忙人,終于知道出來了!”張公子調侃著向他舉杯
衛項揚舉杯和他輕碰:“我就出了一個星期差,你就這么想我了?”
“那是,今天可是有重頭戲,要不然才不叫你出來的。”張公子一副好哥們的樣子,倒是引起衛項揚的興趣,挑眉道:“什么重頭戲?”
張公子笑而不答,旁邊的林公子故做嚴肅地說道:“項揚,你別一回來,就一頭鉆進公司里,我爸現在看到我,就說‘你去看看人家衛項揚!’哎呀,我都火死了。”
聽他這么說,其它人也起哄起來,無非是衛項揚太不上道了,一回來就在衛氏國際里搞的風生水起,活生生的樹立個榜樣在那,讓他們本來輕松愜意的生活無端端地多了些來自家里老頭的對比與責難!
衛項揚一逕微笑,看到楊宇寧過來,連忙離了他們,這群人別的沒有,寒磣起人來,他可接不了招。
“聽說你們打算進軍電子商務!”楊宇寧微笑著,看著他。
“你聽誰說的。”衛項揚不置可否。
“你敢說你這次北上不是為了談這事。”
衛項揚搖搖頭,也是,這個圈子,有點風吹草動還不是全員皆知。
“老爺子有這想法,可我覺得跨行太大了,這次過去,主要是把它搞砸的。”
楊宇寧錯愕了一秒,看著他一臉云淡風清,忍不住搖頭輕笑。
“有你的,不怕把你家老爺子氣死。”
“差不多!”
想起老爸鐵青的臉,整整三天沒和他說上一句話,把媽媽都惹的沒好臉色,衛項揚只覺得責任重大。
可是沒辦法,衛氏國際一直是做實體經營的,從機械制造到路橋工程,哪個都與網絡連不上邊;真做電子商務,他們恐怕除了錢,其它都沒有,這不是明擺著吃虧嘛。
爸爸看中的是電子商務發展的前景,雖然他也很動心,但總體來說目前行業情況不明朗,空頭多頭一直交著,他還是覺得保守一點為好。
兩人正淡的興起,就只見這時包廂門開了,李公子挽著兩個女人進來,包廂里馬上熱絡起來。
衛項揚只覺得那兩個女人挺眼熟,問身邊的楊宇寧:“這誰啊?”
“新電影《××》的兩個女主角。”
“這就是今晚的重頭戲?”
楊宇寧笑著點點頭,衛項揚跟著咋舌。
“來來,介紹,介紹。”
這時李公子挽著其中一個女演員過來,待介紹過后,女演員甜甜地叫楊總,衛總。
楊宇寧和衛項揚客氣地點頭算是招呼,李公子是知道他們兩人不好這口的,帶著女演員又轉到下一個。
一個晚上杯酒交綽,兩個女演員像兩只花蝴蝶一樣滿場轉,看著倒也算是一副歌舞生平的樣子,衛項揚看著時間差不多后,和他們一一告辭,然后離開。
出了銀座,衛項揚倒不急著回去,為了方便工作,他在市中心買了套公寓,平時忙的話就住在公寓里。
此時已是深秋,新城地處東南,晚上已經有了冷意,但對此時的衛項揚來說倒也涼爽,于是想著要不把車放下,一路走回去好了。
剛走到一半,后面響起喇叭聲,衛項揚回頭,一輛A8在后面緩緩行來,是楊宇寧的車,于是衛項揚上了前去,開門逕自坐上。
“怎么這么閑情逸致的。”
“透透氣。”衛項揚輕覷眉心,看起來倒滿是疲憊。
楊宇寧不時看他一眼,說道:“項揚,覺得你這次回來,變了不少。”
“是嘛!”
“嗯,大家都這么說。”
“說說看,是什么讓你變的這么不一樣?”
“你饒了我吧。”衛項揚輕笑,伸手將坐墊放下讓自己坐舒服一點。
車內一時寂靜,不一會兒,聽聽衛項揚輕嘆一口氣,略為落寞地說:“感覺自己折騰不起了。”
楊宇寧挑眉。“你這話怎么聽的像個老頭子一樣。”
誰說不是呢,此刻的衛項揚只覺得自己的心蒼老的尤如一個耄耋老翁。
楊宇寧送他到了樓下,道了再見,衛項揚轉身向樓上走去。
開了門,一室冷清,心亦跟著冰冷。
——
樂珊向報社提交了辭呈,對于主編來說太意外了,樂珊一直是報社重點培養的骨干。
但在如何挽留都無用的情況下,也只得讓她走。
樂珊很平靜地收拾東西,在她的少女時期,內心深處曾有過一個流浪的夢,后來因為學業,因為工作,更因為了解這個社會生存的不易,慢慢的少了夢想,漸漸安于現狀。
現在要提起包裹上路,心無來由的輕擅,居然帶著一絲懼意。
經過社會的歷練,她已經懂的流浪的真意,不在是少女時期那個綺麗的夢,以為從此可以飽覽祖國大好河山,馬蹄蝴蝶。
而像她這般,已是心意灰涼,哪怕旅途風景秀麗,恐怕也難以觸動那欣賞的興致。
將行禮寄存在丁丁那里后,樂珊踏上了旅程。
——
坐在火車上,樂珊靜看沿途的風景,此刻才得以面對真正的自己。
其實她哪是真的去流浪,只不過是一個揮別過去的籍口而已。
這讓她再一次想起衛項揚,那個對她來說,如此于眾不同卻又冷然絕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