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黎香有些擔心,顏無咎太反常。
入贅他們家,又不是入龍潭虎穴,他至于又是磨槍又是做劍的嗎?
顏無咎在院子里,把那頭獵野獵的長槍磨了又磨,給寶兒削的木劍,直接換成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寶兒愛不釋手,黎香卻害怕他傷了自己,奪過來就壓在了箱子底。寶兒‘哇’地一聲就哭了。
黎老憨瞅了瞅院子里的顏無咎,又看向黎香,“香,把那小劍還給寶兒,寶兒聰明,不會傷著自己。”
黎香后怕地說,“爹,那可不是木劍,是真真的刀子,我看到了他給寶兒做示范,削鐵如泥呢!寶兒這么小,他這不是害他嗎?”
寶兒立馬不干了,“娘,我跟爹練劍那么久,才不會傷了自己。那是爹送我的生辰禮物,你不能把它收在箱子底,爹讓我帶著防身,你要還給我。”
“不給。”黎香態度很惡劣,“娘不能恁著他把你慣壞了。”
寶兒立馬跑向床頭的大木箱子,黎香朝他屁股就是一巴掌,寶兒摸著屁股哭的稀里嘩啦,下了炕,沒穿鞋就跑向了院子,“爹,娘把小劍收起來了,他不讓我碰。”
顏無咎立馬停了手里的動作,抱起寶兒,把他的小腳握在掌心,“寶兒莫哭,你娘咋說的?”
“娘說你把我慣壞了。”
顏無咎笑了,扛起寶兒就進了屋。
黎香看著他,臉色很沉,沒說話。
顏無咎把寶兒放到炕上,問黎香,“匕首呢?”
黎香沒吭聲,寶兒手一指,“娘壓在箱子底了。”
顏無咎立馬爬過去打開了箱子,黎香一嗔,“那刀子鋒利的很,寶兒太小,不能給他。”
顏無咎從箱子底翻出了那把精巧的匕首,沒說話,當著黎香的面抽出匕首,卻怎么抽都抽不動。顏無咎看到黎香的疑惑,直接解釋,“這是把匕首,也是一把小劍,這里有個暗扣,把劍身扣在劍柄上,只要不解暗扣,劍是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寶兒已經學會了這個解法,他向我保證,不遇危險,絕不解開暗扣。”
顏無咎說著,手在劍柄上一塊小小的寶石上一暗,只聽‘叮’的一聲,他手一動就抽出了小劍。劍鋒銳利,寒光閃閃,黎香眉一皺,卻看到寶兒歡喜地一把從顏無咎手里奪了過去。
黎香再要阻止,為時已晚。
她皺緊眉頭,瞪著寶兒,“小心,別傷了自己。”
寶兒不理她,愛不釋手地握著小劍,從爹手里拿過劍柄,非常熟練地把小劍插進劍柄,手一動,‘叮’地一聲,暗扣就扣住了劍身,再拔也拔不出來了。
黎香輕輕舒了一口氣。
寶兒得意地看了娘一眼,直接把小劍別在了自己的腰間,“娘,爹說了,男人不能沒有自己的武器。這是爹送我的寶貝,我只拿著他防身,不會傷人。”
黎香嗔了他一眼,還想再說什么,黎老憨卻笑了,“看來我們寶兒將來是要有大出息的,這么鋒利的劍都不害怕,爺爺同意你拿著,不讓你娘壓箱底。”
“爹,還是太危險了。”黎香嗔怪一聲。
黎老憨抽了口煙,“咱山里的男人可不能是軟蛋,上山獵野獵,下地扶犁刀,都不在話下。寶兒雖小,但自小也要見刀見血,不能被嚇扒下。香,自古慈母多敗兒,你不能總覺寶兒不行,要相信他!”
“爹……”黎香還要說什么,寶兒立馬扯著顏無咎就溜下炕,黎香一見,瞪眼,“天寒地凍的,你們又要去哪兒?”
寶兒頭也不回,“我跟爹去練劍去。”
黎香抿住了嘴。
黎老憨笑出了聲,“寶兒真是個好孩子。”
黎香聞言翻了個白眼。
蓋聶派人探查駱駝峰,竟一無所獲。
顏無咎心有些沉。
雖然沒什么隱密的洞穴之類的,卻發現了一個離駱駝峰最近的村莊,叫駱駝嶺。他們在村里發現了桂花,回來報告給蓋聶,蓋聶臉一下子白了。
蓋聶和桂花的事,其他兄弟們都隱約知道不少,但主子的安排,他們不用置喙。
“你是說桂花的婆家,就在駱駝峰下的駱駝嶺?”顏無咎目光閃閃地說。
蓋聶低下頭,“是。”
顏無咎琢磨了一回,咂咂嘴,“蓋聶,這要算算日子,桂花若有,也該查出來了吧?”
蓋聶一聽,一張臉‘刷’地就白了。
顏無咎挑眉看著他,“怎么,桂花果真有了?”
蓋聶沒吭聲,頭低的更低了。
顏無咎呵呵笑兩聲,“蓋聶,好事兒啊!記得有段時間,桂花還來找我,向我打聽你的名姓,說等將來若有了孩子,就讓孩子姓你的姓……”
蓋聶猛地抬起頭。
顏無咎認真地點點頭,“如此你們也算有緣,讓袁青到我身邊,你就去駱駝嶺守著吧!雖然這次我們沒能找到密道,但駱駝峰必定有玄機。你守在那里,我也放心。”
“主子,我不能去。”蓋聶立馬拒絕。
“怎么,我的話都不聽了?”顏無咎沉了臉。
蓋聶都快要哭了,“主子,我不能再見那個女人。”
“我說讓你守在駱駝嶺,又沒讓你上桂花的炕,你怎么嚇成這樣?瞧你這熊樣。”顏無咎鄙視地看著蓋聶道。
蓋聶‘撲通’一聲跪下,“主子,駱駝嶺已經有其他兄弟駐守,請你讓我守在你身邊。”
顏無咎看蓋聶是真的怕了,不由嘆息一聲,“罷了,露水夫妻,不為難你了。”
蓋聶輕輕舒出一口氣,站起身。
“現在京城什么局勢?想必張大人已經到京城了。”
蓋聶點點頭,“張大人已經向皇上詳細地匯報了在‘梨花坊’見到聽到的事,雖然陳媽媽死了,胡老爺被劫走,但張大人的話,皇上還是深信不疑。況且,張大人把成明的尸體也交給了大理寺。”
顏無咎沉默片刻,“父皇可是召見了大皇兄?”
蓋聶道,“張大人離開皇宮后,皇上就在御書召見了大皇子,皇上氣怒地把陳媽媽的供詞摔在他臉上,大皇子卻故作不知。皇上提到成明,大皇子卻咬牙切齒地說,成明監守自盜,盜了大皇子府府庫存銀兩私逃了。他正派人四處抓捕,沒想他竟膽大包天,背著他,與陳媽媽沆瀣一氣,做了七旗國的走狗……”
顏無咎冷哼一聲,“他倒推得一干二凈!”
蓋聶也嘆息一聲,“如此功虧一簣,大皇子又逃過一劫,僅憑陳媽媽的供詞,人已死,想必皇上也置不了大皇子的罪,頂多訓斥他一番。”
“即使胡老爺沒被劫走,到了皇上面前,他也不一定會供出大皇兄……七旗國人向來狡詐多變,父皇必定會讓他與大皇兄當面對質,如今沒有了他們與大皇子來往書信做鐵證,大皇兄又有如此說詞,胡老爺說不定還會把臟水潑到我身上……逃了反而好了,我們可以借此查出密道,毀了七旗國的癡心妄想。”
蓋聶又是一嘆,大皇子從小就喜歡搶主子的東西,皇上明知他的性情,卻一再地寬容,根本就是對主子不公平。
顏無咎看向蓋聶,“如此一來,胡老爺更沒必要逃往京城,他一定會來回龍鎮。吩咐我們的人,一定要盡快趕到這里。你回鎮上,親自去找陳潛,就說我的命令,讓他帶領府衙眾人,全力配合我們的行動。張大人當初把他留在回龍鎮,也是意在助我們一臂之力。雖然府衙人手有限,但憑多年他們對七旗國人的憤恨,定然也會全力以赴。”
“是,屬下馬上去辦。”蓋聶領命而去。
顏無咎站在院子里,想了許久,才慢慢返回屋。
二月初八轉瞬即到,前三天,鄰家張嫂子就把顏無咎扯到了她家,說成婚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不吉利。
顏無咎不愿意,卻被黎香嗔了一眼,張嫂子笑嘻嘻地輕易就把他扯回了家。
當天晚上蓋聶來報,說青鳥暗探已經發現胡老爺的蹤跡。果然如他所言,胡老爺確是逃往回龍鎮方向。只是在距回龍鎮三十余里的地方又失去了蹤影。顏無咎聞言沉默良久,又交待蓋聶一番,確保萬無一失,才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