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馬車的人穿著非凡,一臉威武,不像普通人家用得起的仆人,他低聲對馬車內的人,恭敬道:“公子,已經到神醫谷了。”
珠簾微啟,從馬車內走出一個上下氣宇不凡的少年,少年臉部輪廓清晰立體,雙眸深邃冰冷,周身似千年寒冰包裹般難以靠近,他緊緊抿著唇,似乎不喜歡說話。
守門的兩個青年見到這少年的同時,全身都不約而同的顫抖了一下,也許這少年的冰冷已經感染了他們。
駕馬車的人拱手有禮道:“兩位,這是我家公子江末寒,不知你們谷主是否有交代過……”
話還沒說完,兩人中,稍稍年長另一個的青年,拱手道:“原來是江末寒,早已聽谷主交代了,兩位請隨在下前去拜見谷主。”
駕馬車的人擺了擺手道:“我就不進去了。”他將馬車內的包袱交給江末寒,恭敬道:“公子,老爺吩咐我送到這里,你自己多保重。”
江末寒微微點頭,接過包袱,便隨著青年進入了神醫谷。
到了薔薇院,青年并沒有冒然進去,而是在門口喚道:“谷主,江末寒已經到了。”
聞言,簫遙顯然壓抑不住將要多一個哥哥的激動,高興道:“爺爺,那個哥哥來了!江末寒,這個名字真好聽!”
江蒼搖頭苦笑,感嘆道:“人如其名,寒啊!”
兩人緩緩走到院前,江蒼對前來的青年道:“宇文,你回去吧。”
青年離開后,江蒼上下仔細打量著江末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七年不見,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討人厭!”
簫遙站在江蒼身后,探出左半邊臉偷偷看向少年。這人長的真好看,可是他為什么給人感覺像谷北的冰山呢?
江末寒也同時注意到江蒼身后的人,他微微蹙眉,卻依然冰冷相視。
對視很久,終是簫遙落敗,對方眼神太冷,冷的似乎讓人感到身處冰山。
江蒼轉頭看向身后的簫遙,寵溺笑道:“小遙兒不是要認哥哥嗎?躲在爺爺身后,可認不了哥哥!”
簫遙有些扭捏了起來,不是因為她害怕那少年,只是她怕自己的右半邊臉嚇到他。
江末寒冷冷看著江蒼和躲在江蒼身后的孩子,似乎對他們之間的對話沒有興趣,他低沉道:“我住哪里?”
簫遙不禁倒抽了口氣,這人的聲音怎么比他外表更冷。
江蒼指了指身后,笑道:“就這院子,和遙兒同住!”
“同住?”江末寒眉頭緊皺,伸手指了指江蒼身后的孩子道:“他?”
江蒼的眸中閃過一絲玩味,點頭道:“他是簫遙,老夫認得孫兒!”
江末寒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我不和人同住!”
江蒼突然板起臉,嚴肅道:“這神醫谷內,老夫是谷主,就是這里當家作主的人,若是你不愿意住這里,那這里就沒你住的地方了!”
江末寒冷冷掃了江蒼一眼,“我住,他走。”
這冷冷一眼,使得江蒼仿佛感覺身上被數道冰芒掃射,江蒼僵著老臉,厲聲道:“他是我孫兒,怎能委屈她!”
江末寒淡淡道:“沒有血緣關系不是嗎?叔公。”
這聲叔公沒讓江蒼覺得心里舒坦,過去常常強行要這小家伙這樣喚自己,現在他真的這樣喚了,反倒讓自己覺得心里發毛。
此時他喚自己叔公,無法要提醒自己,他和自己是有血緣關系的,江蒼摸了摸白胡子,頗顯為難。
簫遙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挺身擋在江蒼身前,指著江末寒,蹙眉質問道:“喂,我哪里不好?為什么不愿意和我同住,那么大個院子,你一個人住得過來嗎?”
江末寒淡淡掃向突然站出來的簫遙,目光卻突然頓住,是因為對方臉上那塊青色的胎記。
面對簫遙的質問,江末寒淡淡答道:“因。為。你。丑。”一字一頓,卻無比清晰。
簫遙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失落,本想認他做哥哥,以為和爺爺有著一樣血脈的人應該不會如此膚淺,現在看來是自己高估他了。
簫遙的脾氣自然也不是好惹的,若是換了別人,因為對方的譏諷,應該早已退出,抱著包袱離開這院子,簫遙反倒是個越挫越勇的人,越是不讓她住,她偏要住!
“我丑怎么了?!我又不是大姑娘,一身臭皮囊又有何鬧心的!倒是你,長的和個姑娘似的,好看的過分,好看的刺眼!我就偏偏要住這里了,要么你滾出神醫谷,要么你住在這里!不過……”簫遙微微瞇起眼睛,聲帶冷笑的威脅道:“你要小心你的英俊臉蛋,說不定哪一日我心情不好了,看你的臉不爽了,給你劃上兩刀!”
眼見這一幕,江蒼唯有苦笑,他就知道自己的小遙兒不是好惹的主,看來小侄孫將來沒好日子過了!
心下有些同情這小侄孫將來的生活,但是也不得不讓他和簫遙同住,他有些無奈的對江末寒道:“末寒,叔公并不是刁難你非要你住這個院子,只是神醫谷中,只有這個院子才有醫治你的白薔薇。遙兒住在這里是為了照顧你,你每日需要有人為你扎針,整個神醫谷除了遙兒之外,沒有人能夠幫你扎針。”
“有你。”江末寒口氣冰冷。
江蒼摸了摸眼睛,故作悲哀道:“人老了,老眼昏花,萬一扎錯,你的小命可就完蛋了!”
江末寒微垂眸,沉聲譏諷道:“你的徒弟不會只有他一人會針灸,他只不過是一個孩子,我把命交給他,豈不是更不保險!”
江蒼瞇起眼睛,猶如一只老狐貍,“叔公的徒弟當然都會針灸,但是你的脈絡奇特,不是一般人能扎的準的,你自己不是也知道嗎?”江蒼低下頭,靠在江末寒耳邊,輕聲嘀咕道:“宮中御醫不是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不然你也不會來叔公的神醫谷不是嗎?”
江末寒緊緊皺眉,顯而易見,眼前的叔公并不是老眼昏花不敢給自己扎針,而是利用這話強迫自己住在這里,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叔公一定要自己和這個臉上有胎記的人同住,但是叔公畢竟答應了爺爺要好好照顧自己,應該不會害自己。
江末寒淡淡掃了一眼江蒼,再也沒有說什么,而是背著包袱往院子中走去。
見江末寒愿意與簫遙同住薔薇院,江蒼心下微微松了口氣,極為認真的對簫遙叮囑道:“遙兒,從今日起,每日子時,你為他金針過穴,切記一定要快準,他是天生奇脈,若是一個不留神,可能會流血不止!”
簫遙望著江蒼眼里的緊張,不禁心里有些泛酸,雖然爺爺表面沒有顯出緊張江末寒的任何表情,和江末寒說話時,也似乎好像表現的不是那般寵愛,可是簫遙從爺爺的眼神中知道,爺爺很在意江末寒,這種在意,是來自血緣中割舍不去的親情。
其實爺爺并沒有完全騙江末寒,這兩年爺爺的眼睛的確不如往前了,對于天生奇脈的人來說,若是一個扎錯就會導致他的經脈爆裂,血流不止。爺爺能夠相信自己,自己就不能讓他失望。
簫遙抬起稚氣的小臉,燦爛一笑,極有信心道:“爺爺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我的針法絕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