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琇見書房的燈還亮著,一時好奇想走過去看看。剛想敲門進去,就聽見何蕭逸嚴厲的責問聲,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確實,此時的書房內,氣氛有些緊繃。何蕭雄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了白日里的氣場;袁翔邶竟也收斂了一臉的傲氣,緊皺眉頭,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何蕭逸一臉怒容,敲著桌面說道:“你們兩個竟敢做這樣膽大包天的事!你們知不知道,替貪官洗錢要做多少年牢?更何況還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梁威林,誰不知道他可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貪中之貪?你們這樣做,不但害了自己,更會連累兩個家族,你們知不知道?”梁威林是F城的副市長,政治勢力不容小視。
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竟然為了巴結梁威林,去替他漂白賄賂得來的錢!這讓何蕭逸怒不可遏。
袁翔邶倔強地說道:“那么,媽媽,您難道就甘心么?”
“什么?”
袁翔邶說道:“爸爸如果沒有您和何氏家族給他撐腰,會有今天的成就么?可是他又是怎樣回報你的呢?外遇?私生女?呵呵,還不止呢!你看——”
袁翔邶從上衣口袋拿出幾張紙遞給何蕭逸。
“這是什么?”何蕭逸問道。
袁翔邶冷冷地說道:“爸爸讓律師擬好的遺囑草稿。他竟然要將財產分給那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女兒!那個女孩做了什么,就可以坐享我們奮斗得來的成果?”
“……”何蕭逸沉吟不語。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緊緊地抿著。
這二十年來,她知道自己是愛著袁森閆的,也知道袁森閆心里一直藏著另外一個人。以前,她還可以找一些借口安慰自己,但是當白琇出現之后,她忽然覺得那些借口是那么蒼白無力!
她也知道,袁森閆對白琇好事理所當然的,但是她心里還是會有濃濃的不甘和憤懣,尤其是袁森閆此刻還想把本該屬于自己兒女的財產,分給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子。
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袁翔邶繼續火上澆油:“如果我們再忍下去,不知道爸爸還會做出什么更過分的事情!再說,家里的大權掌握在我們的手上,那么那些令人厭惡的人和事,還會發什么?”
一直沉默不語的何蕭雄,問道:“妹妹,你念著夫妻之情,可是袁森閆和你一樣么?”
是啊,自己待他一片真心,可到頭來換來的又是什么呢?或許,從嫁給這個男人那一刻開始,自己的人生就已經注定是一個悲劇了吧?
可是自己已經得不到丈夫全部的愛,難道還要把哥哥和兒子也賠進去嗎?
何蕭逸沉默了一會,說道:“就因為這樣,你們就去勾結梁威林,試圖借他的力量奪取公司的控制權?但是你們想過沒有,一旦涉足非法洗錢,梁威林一倒臺,你們兩個恐怕也得在里面過上幾十年吧!”
何蕭雄自信滿滿地說道:“梁威林在仕途根基扎實,人脈也廣,倒臺的可能性太小了。再說,現在做也做了,眼下最主要的是,奪到嘉楠的控制權。”
何蕭逸心中權衡良久,終于嘆道:“也罷。翔邶,現在這件事進行得怎么樣了?”
袁翔邶說道:“我和舅舅運作了兩個月,已經吸納了近10,的籌碼。再加上梁威林手里暗中捏著5,的股份,和爸爸27,的股份之間的差距還是有點大。所以,我和舅舅商量了一下,想得到讓您手中15,的股份的授權。”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何蕭逸答應道:“好吧,授權書我會讓人準備好的。”
袁翔邶和何蕭雄聞言,都面露喜色。而何蕭逸心中,卻是不住嘆息。
袁翔邶繼續問道:“媽媽,您知道爸爸私人賬號密碼吧?”
何蕭逸說道:“知道,怎么了?”
袁翔邶說道:“我想請您在這幾天把賬戶里面的錢轉出來。要做就做得徹底,不能留下一點翻身的機會。”
何蕭逸聞言深深望著自己這個兒子,眼中夾雜著復雜的情緒。她忽然覺得,自己看著長大的這個孩子,變得很陌生……
“碰——”花瓶落地的碎裂碎裂聲,嚇得屋里的人齊齊臉色大變。
竟然有人在外面偷聽,真是太大意了!
三人出來看時,只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一閃消失在大門外的夜色中。
——是白琇!
何蕭逸三人想要追,怎奈天色太暗,白琇早不見了蹤影。再說,眼下己方實際上已經占據了絕對主動,諒她一個不知世事的小丫頭,也壞不了什么事!
——
何家人的密謀讓白琇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慌亂中碰倒了旁邊的花瓶。白琇來不及想那么多,向外一陣狂奔。
身后傳來何蕭逸的叫喊,但是她全然不理,這一刻她只想逃離。電影中各種殺人滅口的影響,不斷出現在腦海。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似乎一不小心就有跳出來的危險。
她害怕得有些腳軟,忽然一個踉蹌,猛地向前跌去。等待她的并不是冷硬的水泥地,而是一個堅實的懷抱。
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白琇就意識模糊,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