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湖今天頗有些熱鬧,青湖是都城之內最為清澈也是面積最大的湖泊,往往一些附庸風雅之士或者達官貴人乃至于皇親子弟,都會駕著船舫在湖中游玩一番,如果恰逢湖中荷花綻放,更是一處賞花怡情的好去處。
然而現在荷花還未綻放,卻也聚集了很多人,青湖周圍的小商販們都眼神不明的看著那群人,細細看去,這眼神之中竟然帶著那么點不屑。
“月書,這次邀我們賞花,賞的是什么花?”一位穿著大俗粉色的青年女子拿著一把紙扇,裝模作樣的扇了扇,很是滑稽。
“是啊月書,這次到底是什么花?”又一位俗氣之女問道,其他人也都興致很高的看著被她們圍在中心的那個略微發福的女子,等待著她的回答。
“都著急什么?這次賞花可是賞的名花,好花,一定會讓你們滿意而歸的。”說話的正是杜月書,今天她穿了一襲白衫,白衫上還繡著淺淺的藍色波紋,本是一件飄逸的長衫可穿在她身上,偏偏像是一只烤鵝身上包裹著一層塑料袋。
臉上還是油光锃亮,其余的小姐們一看上去就知道盡是不學無術之人,那些小販們的眼神也可以理解了,杜月書的名氣很大,大到販夫走卒都識得她,識得她這個都城土霸王。
船舫是杜家的,杜家別的沒有,這錢倒是不少,這艘畫舫看上去就極其富貴,唯一能夠比下去的也就只有皇家的船舫了。
杜月書略微看了一下自己周圍的人,雖有幾人略顯陌生倒也見過,其余的都是平日里和她混在一起的女人,杜月書心中微微一嘆:那些達官子弟一個都沒來。
有句話說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杜月書這一想法不免有些癡心妄想,什么人和什么人聚在一起,那都是習性相投,秉性相近,那些身懷大志的大官子女又豈會和你杜月書混在一起,再加上杜月書的大名,任何一個想要上進的人都會避而遠之。
杜月書壓下心里的遺憾和失落,畢竟每一年都是這個樣子,不管她以什么名堂搞聚會,來的無非都是這些人,這讓她不免有些沮喪,照理說自己是京城太守之女,多少也該給點面子吧,自己的身份又差不到哪兒去,每年只能和低她身份的一群人混在一起,哎……
正準備帶這些人進船舫,杜月書的小眼睛微微一抬,就看到了從不遠處緩緩踱步過來的一墨色身影,杜月書猛的瞇起了小眼睛,直到剩下一條縫兒,看著那不斷走近的人影,杜月書的臉色沉了下來。
伸手撥開擋在她面前的幾個女人,眾人都有些詫異,望了過去,除了上一次和杜月書一起進酒樓的女人神色微變,其余人都在猜測,這來者是誰。
“這人誰啊,這么陌生?”
“難不成是新進城大商戶之女?還是某個小官的女兒?”
“瞧她一身衣著,看上去好似不像平常人啊……”
眾人都在低聲猜測,杜月書大步往前走,迎上了踱步而來的樓漠白,樓漠白見杜月書看到了自己并大步向自己走來,腳下的步子絲毫未變,仍然悠閑踱步。
“是你?”杜月書肥胖的身子往樓漠白面前的道路上一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小眼睛瞇到只有一條縫隙,樓漠白瞧了,不免輕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杜月書見樓漠白笑,直覺的認為她在笑自己,她的拳頭猛然握緊,然而卻沒有揮出,按照杜月書平常的囂張跋扈,現在恐怕已經和對方交起手來,然而在樓漠白的面前,她就這么站著,渾身充滿了戒備和不安。
上次酒樓樓漠白一招就將她打趴在地,一直是杜月書心中的痛,回到家特意詢問了武師,武師琢磨半天最終得出個結論:那一定是哪位高人弟子,以后見到可不要輕舉妄動,因為在對方身上討不到半點好處。
杜月書因為此氣悶很久,打,打不過樓漠白,找,還找不到樓漠白,這讓她想要報復的念頭在心頭里壓了再壓,她有些搞不懂以她母親的職位在京城找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然而她,就是自己面前這個輕笑的女人卻如煙一樣,自那次之后徹底消失了。
杜月書不是沒想過樓漠白的身份問題,她也曾猜測會不會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杜太守也是個護犢的主兒,杜月書被人欺負又怎會有不報之理,但是根據杜月書的描述,杜太守翻遍京城兩三遍,竟是沒找著!杜太守也就懷疑,會不會是他們惹不起的主兒。
但是查了又查,訪了又訪,這京城里的達官貴人、皇親國戚,都沒有樓漠白,杜太守最終也是嘆息,可能是某個偶爾進京的過客罷了,但是杜月書卻是沒想到,會在這里再次碰上,這讓她心頭久久壓抑的火,再一次熊熊燃燒了起來。
“杜小姐的眼睛本就不大,再這么瞇下去可就要成瞎子了?!睒悄椎恍ΓZ氣平淡溫和,看上去無害極了,然而杜月書卻是頃刻間臉紅脖子粗,呼吸也如牛一樣,小眼睛死死的瞪大,樓漠白一見,又是一笑。
“你又在笑什么!”杜月書瞪大眼睛,他娘的,她竟然敢說她眼睛??!現在她瞪大了眼睛,她居然還敢笑!
“杜小姐何必,就算瞪的再大,也還是太小了?!睒悄纵p輕搖頭,看上去似乎有些無奈,杜月書只覺得胸口一陣悶氣狂涌,身子微微發顫,拳頭握的死緊,她很想、很想將樓漠白打趴在地,狠狠的踩在腳下以出心頭的怨氣,但是……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