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家境富裕、父母疼愛,在家中是最重要的人,在外眾星拱月,可是直到那一天,他所有的幸福在一瞬間被完全擊毀,快到他以為一切都是在做噩夢。
可是他的這個噩夢永遠不會醒。
“那一天,男孩的父母帶著他去參加一個世交的壽宴,一如平常的,男孩總是快樂的,攜著父母一同出門,可是他卻怎么也想不到回來的只有兩個人……”
元昊宇凝望著天邊,靜靜地敘述著,似乎要將埋藏心底所有的話一股腦地說出來。
“或許男孩太幸福了,幸福到沒有注意到父母之間的異常,其實,早在那天之前,母親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哀傷已經說明了一切,只是他沒有注意到,也許,即使他注意到了,也決定不會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一向疼愛他的母親竟然選擇在他的面前,如此殘忍地死去……”
……
“后來,男孩終于知道了,母親選擇死亡的原因,是因為她最愛的丈夫早已在外邊有了別的女人,甚至還有了一個兒子,一個比她兒子還要大的兒子……甚至知道,丈夫娶她并不是因為愛情,只不過是因為利益,就像商界中經常出現的商業聯姻一樣,因利益而結合的婚姻……”
“男孩的母親自以為自己可以擺脫那所謂的商業聯姻,因為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丈夫的愛,她天真地以為,他的丈夫真的愛她,直到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編織的謊言……那些所謂的愛,只不過是一種責任,或許說只不過是為了得到某種利益而付出的代價……心高氣傲的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男孩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一向敬愛的父親竟然是那樣的人,即使家中的下人都在議論,即使母親臨終前那些絕望哀傷的話,可是男孩死也不肯相信,直到那一天,男孩的父親帶著一個比他大的少年回家,冷漠地告訴他說,那是他的哥哥……那一天,正好是母親的百日……男孩的世界頃刻間如數坍塌……”
元昊宇坐在草地上,雙手抱著頭,埋在膝蓋上,如同一個受傷的野獸般,嘶吼著。
喬橙坐在他的身邊,渾身僵硬著,手臂微微抬起,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他的肩上,“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說的莫名其妙,但是似乎沒有比這三個字更適合的。
元昊宇抬起頭,臉上盡是蒼涼之色,他自嘲地揚起了嘴角,“可是在過了二十年后,他卻開始心軟,他以為這一輩子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報復他,讓他一輩子不得安寧!讓所有傷害他媽媽的人都不得安寧……可是就在剛才,他卻心軟了,莫名其妙的心軟……”他抬起雙手,握著喬橙的手腕,桃花眼中一片迷茫,像一個急需幫助的孩子似地,“晨兒,告訴我,為什么他會心軟?為什么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會心軟?……一個月前即使他躺在醫院快死的時候,他都沒有心軟,可是為什么在剛才會心軟……他只是說了一句話而已……如果那樣就心軟的話,那這二十年來所做的,不就是一場自編自導的鬧劇嗎?晨兒,告訴我……”
喬橙看著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元昊宇,自從她認識他一來,都是一副欠扁的模樣,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無助的表情,她凝視了他,良久之后,搖了搖頭,輕然說道:“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心軟?她真的不知道……垂了垂眼眸,又不自覺地吐出了一句話,“或許……是因為……累了……”
恨,是生命中最累的工作。
可是他們卻不得不如此……
“累了?”元昊宇垂了垂眼眸,反復呢喃著,“累了嗎……”
喬橙雙眸忽然一睜,有一種名為驚慌的情緒彌漫眼中,累?他累了?那她呢?也會累嗎?
不!
喬橙猛然搖了搖頭,有些慌亂,“不!我不累!”怎么可能會累?!媽媽會死不瞑目的!雙手放在地上,撫摸著柔軟的草地,低聲道:“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她忽然驚覺,回來這么久,所謂的復仇計劃,沒有任何的結果……
元昊宇瞇了瞇桃花眼,心里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看著喬橙,神情怪異復雜,爾后又變得堅定起了,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可是沉浸在驚慌中的人并沒有注意到。
他伸手握著她的左手,從口袋中取出了一枚戒指,然后緩緩戴在她的無名指上,神情從未有過的認真。
手指上傳來的冰涼的感覺,讓喬橙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猛然發現,手指上,那枚有些歲月痕跡的戒指,“這是什么?”
“婚戒啊?”元昊宇語氣輕松地說道,“結婚當然得要婚戒,怎么,景小姐連這個都不知道?”
一如平常戲謔挑釁的表情,似乎方才哀傷無助的人從不存在一般。
喬橙狐疑地看著他,帶著防備,像防賊一樣。
元昊宇詭異地笑了笑,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然后傾身上前,輕輕吻上了那雙柔軟的紅唇,“其實,結婚也挺不錯的……”
喬橙聽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心底泛起一陣冷寒,微微打了一個寒顫,她有種被當做獵物的感覺……
……
這個月,本城中最熱門的事莫過于元天集團的總裁即將結婚的消息,婚期定于本周末。這個消息經元天集團新聞發言人公布后,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雖然之前已經有傳聞景家和元家會聯姻,但是目前,陷入財政危機中的景家畢竟不是一個很好的對像,甚至可能成為負擔,所以商界中并不看好這場聯姻,直到元天集團正式發布消息后,一些商界元老也抱著觀望態度。
對于這場婚姻,大多數人都是抱著看戲的心態觀望著,當然也有欣喜的,譬如景家的老太爺。
而與他相反的,就是難過、傷心的,譬如某人的愛慕者,譬如窺視著元家少奶奶寶座的有心人。
除了這三種人外,還有的就是憤怒的,極度的憤怒,而這個人當屬景家夫人施淑韻。
這場婚禮就在這樣暗潮洶涌中慢慢地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