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蝶推著購物車在超市中走了一趟又一趟,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買些什么?購物車空空如也,她一臉心思凝重,最近老公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臉憔悴,還有那滿面的痛苦,好像失去全世界的人一樣,讓她擔心不已。
問他怎么了,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說最近失眠,甚至蝶兒都能聞到他身上那濃濃的酒味,并且她知道老公從不在家喝酒也是為了她,老公一定是躲在了左老大那邊借酒消愁去了。
可是到底愁什么呢?
他不說,她也不會去問,因為他有很多秘密可以不必告訴她,畢竟她并不是可以陪老公過一輩子的女人,他既然不說,肯定是有關自己的,那么盡力的去隱瞞,她又何苦讓老公尷尬呢?
想想他最近消瘦的臉頰,不一會購物車上已經擺滿了崔宇熙愛吃的東西,她想好好補一補老公的身體,最近這幾日為了她和樊希弛的事情,她已經忽略他夠久了,也是最近這幾天才發現老公的不一樣。
他的樣子好像失戀一樣?失戀?玉紫蝶好笑的搖搖頭,這是怎么了?老公怎么會失戀呢?如果他真的有了喜歡的人,一定會告訴自己的,這是當年他們承諾好的,彼此之間若有了喜歡的人,那么就放開彼此的手。
她懲罰似的敲敲自己的頭,卻被上方的大手拉住了,“樊希弛?”他怎么會在這里?
“別敲了,你已經敲了很多遍了。”
“你跟蹤我?”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
“算是吧!想知道你過的好不好?”自她生日那件事情之后,他已經有一個月沒有看見她了,想得緊,所以不由自主的來到她的樓下,跟著她來到了超市,看著她疑惑的表情,懊惱的神態,他心驚她是否已經知道崔宇熙已經背叛了她呢?
攔下她的自虐也是處于自然,玉紫蝶不理他,徑自轉身繼續挑選東西,“蝶兒,對于上次的事情,我……”他尷尬的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
玉紫蝶神情有些恍惚,微垂眼瞼,“不要說了,一切都不重要。”
他攔住她的去路,“不,我想讓你過一次難忘的生日,真的想,可是我不知道……”他說的有些語無倫次。
“樊希弛,你認為你的解釋對于我來說很重要嗎?”
他重重的點頭,“是,很重要!”
“那好,我聽著你的解釋。”
“我想補償你,真的是想把從前的一切補給你,我承認我的愚蠢傷害了你,不是又不知者無罪那句話嗎?請你也寬宏大量的原諒我這一次,你也不要躲著我,讓我像一個朋友一樣在你身邊保護你。”他緊緊的攏住她的雙肩,堅定的說出每一次,給她一生的承諾,這是以前他不敢給的,甚至是吝嗇給予她的。
玉紫蝶輕撫開他的手,“好了,你解釋完了,我也聽完了。”
他再一次攔下她的路,“蝶兒不要逃避我好不好?”
“我們之間不存在逃避,你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那么我也該回家。”今天她要做一堆老公和果爾愛吃的東西。
“蝶兒!”他有些心急的輕呼,看不了在那個男人背叛了蝶兒之后,她還這樣被蒙在谷里死心塌地的付出,這樣的她會讓他看見了當年的蝶兒,滿心歡喜的為了心愛的人選擇他喜歡的實物,卻不知道那個男人早已經背叛了他們的婚姻,如果她知道了一切她會怎樣?會不會崩潰?
蝶兒疑惑的看著他,不解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是為了什么事情?但是隱約的可以感覺到和自己有關。“希弛,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那一句希弛就讓他馬上沖口而出了,但還是忍了下來許久只是吐出一句不明了的話,“蝶兒,不要再把愛情看的太重,最后會傷的更深,我舍不得。”
玉紫蝶睨著他良久,才慢慢吐出,“你什么意思?”
“沒,沒有?”他有些懊惱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他不該說的。
“樊希弛,你認為我還是十年前那個傻傻的玉紫蝶嗎?和崔宇熙有關是嗎?”在看見他懊悔的表情,她就更加心煩,樊希弛肯定有事情瞞著自己,可是具體是什么呢?她卻不得而知。
“蝶兒,我只是希望你能夠過的更好,并沒有別的意思?”他衷心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現在就已經過的很好了,不需要你多余的擔心。”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我只是想做為一個朋友,在你身邊保護你也不可以嗎?”這是他最后的退讓,至少這樣還能夠看見蝶兒的音容笑貌,能夠聽見她的聲音,對于他這樣滿身罪惡的人,這也許是最好的。
“我想我們之間最好還是不要。”
“為什么?我又不是毒蛇猛獸,為何要躲著我?”樊希弛心疼,為何連最后一點機會都不肯留給他,要抹殺他最后一點希望嗎?蝶兒,你到底要讓我怎么做,才會認真的看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真心。
她輕嘆,“我只是喜歡這樣的生活,你的出現已經完全打亂了我的平靜,其實你知道,你做為一個男人,財富,家世,長相,頭腦,你全部占全了,愛上你其實不難,不愛你才難。其實你也一直抓著這樣的條件,并且我曾經愛你愛的那么深,你只要努力,在身邊默默的守候,你相信我愛上你只是遲早的事情。”
“蝶兒,我……”
“樊希弛,你別急著否認。”
他眼睛里劃過一絲失落,“蝶兒,你很聰明,只是我一直不知道。”
“曾經我給過你機會,只是你不懂得珍惜,有些事情錯過就是錯了,沒有那么多的機會等你來悔悟,然后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如果那些對不起可以挽回……”蝶兒說著說著,頓時哽咽,眼里涌出了好多的淚水,聚集在眼眶,要落不落。
“蝶兒,你……”他很無力,他覺得每個人都有事情在瞞著他,像個傻瓜一樣,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我不想多說什么,說什么都晚了。”她話落,轉身,離開,留下凄涼的背影,孤寂無措的樊希弛。
*
她在醫護人員的指引下來到了手術室,心驚的望著各種醫療措施,每一樣機械化的工具都讓她膽戰心驚的,看著他們各忙各的,準備手術前的一切,她覺得好可怕,從來沒有的恐懼涌上了心頭,她的一雙小手緊緊地護住自己肚子。
此刻她覺得自己好殘忍,好似一個劊子手,扼殺的是自己的心頭肉,這個孩子她曾經萬分的期待,可是當她來臨的時候,她卻在掙扎。
醫生告訴她躺在那個手術臺上,她柔弱的好似一直純潔膽小的白兔,嚇了一大跳,膽怯的走到了手術臺上,按照醫生所指使的躺下,兩只腿放在了架子上,看著醫生開始捆綁她的小腿,她的心又顫了顫。
她一雙小手已經開始泛白了,緊緊地拽成了小小的拳頭,無助的看著天花板,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默默地承受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卻無力去改變。
那一種凄涼是從心底里迸發的,讓她的身子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她好像大喊:老公,我好怕,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醫生在嘰嘰喳喳的說些家常話,她突然覺得很悲哀,一條人命就這樣不值錢,他們是有著殺人執照的殺手,也許每天見慣了這樣的情況,總已經不足為奇了。可是對于她來說,這是第一次,她才十八歲,人生才剛剛開始,為什么她會有種到了盡頭的感覺。
她的實現有些模糊,是麻藥在作祟,陡然間,心底的恐懼放大了一百倍,她看見了很多小孩子的臉,長的好像老公,每一個都甜甜的叫她媽媽。
其實她后悔了,躺在這里,看著醫生綁緊她的小腿之時,她就已經后悔了,只是還在垂死掙扎著,憑著僅存的意識,她猛然的做起了身子。
醫護人員吃驚的詢問,你要干什么?
我不做了,說完,她就奮力的撕扯小腿上的束縛,可是一陣天旋地轉,她險些暈倒過去,可是憑著驚人的力量,她狠狠的用力的咬住自己的舌頭,最軟弱的地方破了一個大口子,她疼得清醒了一半,可是那個束縛的帶子卻怎么也打不開,她兇狠的大吼,給我打開。
也許是醫生從來沒有見過意識里這般頑強的人,麻藥已經開始做催了,她卻還能保持理智,也許是被柔弱的玉紫蝶一吼,集體都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給她解開。
玉紫蝶只知道,她要抱住這個孩子,她不是萬物的主宰者,她沒有權利剝奪任何人看這個世界的權利。尤其這個孩子還是她愛的男人的骨肉,她就更沒有辦法做到這些了,她只想讓寶寶活著,就算是以后沒有了爸爸,她也希望寶寶可以健康的活著。
越是這般想,咬住舌頭的力氣越用力,她的嘴幾乎是留著鮮血,她跌跌撞撞的扶著墻壁逃離,血滴在地上,跟了她一路。
她推開門,終于看見了門外焦急等待的崔宇熙,她霎時松了一口氣,將身體的全部依靠在他的身上,舒心的笑了,“抱住孩子!”話落,她也安心的暈厥了過去,崔宇熙嘆息的抱著懷中柔軟的身子,扯出一抹苦笑。
當蝶兒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天際泛著魚肚白,看樣子天馬上就要亮了,她白凈的小手浮上胸口的那個位置,還隱隱的泛著疼痛,痛的她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久沒有做這個夢了,為何今日還會做呢?
生下果爾,她從來不曾后悔過,可是她卻無力給予果爾一個完整的家,讓她被所有的人恥笑,說她是一個沒有爸爸要的野孩子,小小的心靈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明知如此卻從未向她提過半句。
她也以為自己忘記了,只是她一直隱藏的太好,險些連自己都要騙過去了,每天偽裝著笑臉,她也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下去,可是樊希弛的出現,打破了所有的平靜。
其實她沒有那么堅強,她一直很軟弱,軟弱到可以裝瘋賣傻,軟弱到不肯接受現實,一直活在自己所營造的虛擬世界。
*
玉果爾對于樊希弛來說,是他心中的痛,為自己從沒有近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而感動慚愧。所以在今天他不顧一切,拉著她出來,想好好的彌補這十年來的愧疚。
“你到底拉著我出來干什么啊?”明明自己在家寫論文,卻被他拉了出來,而那個短路的媽媽竟然沒有阻止?居然微笑的告訴她,好好去玩玩吧!別憋壞了自己。
“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出來玩過?”他尷尬的笑了笑。
“然后呢?”他該不會心血來潮去度個假什么的吧!她可沒有那么的美國時間去陪他滿足父親的心態。
“我帶你出去玩玩吧!”開著車子,回答她的話。
他開的車子很穩,甚至速度也很慢,簡直就是賽跑的蝸牛,那速度能快到哪里去?“你想要彌補我?”玉果爾透徹的點出了他的想法。
“果爾,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聰明。”他很懊惱,希望她和別人的小孩子一樣,單純一點,天真一點,爛漫一點,是一個十歲小孩子該有的狀態。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笨一點嗎?”
“不,我當然是希望你能聰明點。”有些茫然,真的深感做父母的為難,有的時候希望自己的小孩能夠越聰明越好,可是聰明過了頭,又會覺得她的童年是不是太過單調了。
“你開這么慢,是為了欣賞沿途的風光?”玉果爾抱胸諷刺。
樊希弛失笑,“你這孩子,學起大人的動作倒是十分的像。”
“我才不是孩子。”
“是小人精?”
“哼,你有夠無聊的!”
轉眼間車子停在了x市最大的游樂園的門口,玉果爾吃驚的看著大門上的大字,游樂園。幾乎是一瞬間,腦海一片空白,張口結舌的樣子笑壞了樊希弛。“怎么?這個地方你不喜歡嗎?”
“我已經過了喜歡玩這種游戲的年齡了。”
“果爾,你才十歲,怎么會過了呢?”他輕笑,拉下了還在愕然中的玉果爾,說罷便要買票去。
“我不要,很丟人的。”她激動的拉扯著樊希弛,想拜托掉他的束縛。
“都是你這般大小的人,怎么會丟人呢?”他也顧不得她的不滿,拉著她的小手便進了游樂園,看著上面游戲種類的顯示圖,開口,“果爾,你想玩哪一項呢?”
“我哪一項也不玩。”她別過頭去,滿臉的羞紅,真的覺得太丟人了。
“那你既然選不出來,那我就給你選一個。”看著樊希弛手指著旋轉木馬的地圖,玉果爾幾乎是要蹦高跳了,她簡直無法想象,她像白癡一樣坐在上面,樊希弛在禁區外拿著照相機給她拍照這種愚蠢的行為?
“那個,我想到要玩什么了?”她成功的阻止了樊希弛繼續尋找的動作。
“真的嗎?那你想好要玩什么了嗎?”樊希弛焦急的詢問,這是他第一次和女兒親密接觸,他想去珍惜每一個片段。
“是的,不過你要陪我去玩。”
“那當然了。”一聽說果爾也要自己的參與,他當然是當仁不讓了。
玉果爾指著不遠處半空中一長串的銀色的鐵軌,“我們第一站就去玩過山車吧!”話未落,他的臉色就已經是煞白一片了。未等到他的抗議,已經被果爾拉到了座位上了,就連安全扣都扣好了。
一連串的吶喊在耳邊呼嘯而過,樊希弛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圈的輪回,總之沒有勇氣睜開眼睛,他不敢動。終于結束的那一瞬間,從有一種活了過來的感覺。剛下車的腳還未站穩,又被拉上了一艘船,瞬間,臉色唯有的點點血色全部被抽干。
一下接著一下,蕩的越來越高,手指緊緊的抓住前面的欄桿,眼睛閉的死死的,大氣不敢喘一下。玉果爾好笑的看著他的窘迫,大聲說,“你好像很怕?”
“誰,誰說的。”絕對不能在女兒面前丟了做父親威嚴。
“你的表情是真的告訴我的啊?”
“你一個小孩子,看錯了,我很好。只是年紀大了,難免承受不住。”他強烈的壓下翻上來的污穢,咬緊牙根看著天空離自己越來越近,看著果爾大膽的伸出雙手,他嚇得連忙拉過她的身子,緊緊的抱著,靠在一起。
果爾一怔,有些溫暖的東西趟過身體的每個角落,她笑笑,接著方才的那個話題說道,“少賣老了,你不知道一路走來有多少個女人看著你嗎?”老了還有女人這么愛慕著嗎?真當她是小孩子了。不過她有些吃味,憑什么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看著他?
一下接著一下,慢慢的停了下來,玉果爾話未出口,樊希弛就沖了下去,扶著路燈的桿陣陣的嘔吐,玉果爾有些愧疚的輕拍他的肩膀,“你沒事吧?”
“以后不許玩這么危險的游戲了。”
“啊?”頓時心中劃過絲絲的熱流,這個男人讓她感動啊。她也好怕啊~有些東西擁有了,就很難再去放手了。“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兒,你還會這么關心我嗎?”
樊希弛心疼的揉揉她的長發,“說什么呢?”
突然她不想知道那個答案,“我餓了。”好害怕他會說出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答案,她一定會失望到再也不想見他的,雖然她現在已經有點漸漸的喜歡上他的關愛了。
隨便找了一家典雅的餐廳,樊希弛去了衛生間,在轉角處停了下來,果爾癡癡的看著對面那一家三口,媽媽溫柔的抱著乖巧可愛的女兒,爸爸夾來一口蛋糕,滿含笑意的喂著他們的孩子,他們之間充斥著一種愛,那是一家人才有的。
那個孩子,她在羨慕著別人吧~他也在努力啊,努力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可是他愛的那個女人被他傷得太深了,無法原諒他。
果爾癡迷的眼神幾乎讓樊希弛無所逃離,深深牽動了他的心,有些微疼,酸酸的,環繞在整個胸腔。
他安靜的入座,果爾不舍的收回自己的雙眼,“我已經點好了。”
“恩,你喜歡吃什么就點什么?”看著她還在用余光瞄著那一家三口,他幾乎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了。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心中暗暗下了一個他也要恨著自己的決定。
玉果爾吃驚的看著眼前軟綿綿的蛋糕,頭大驚恐的問道,“你要做什么?”她好似看怪物一樣看著樊希弛。
樊希弛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舉起蛋糕的手并沒有因此放下,很期盼的說道,“果爾快吃吧!”
“樊希弛,你吃你自己的,我不要。”真是太丟人了,玉果爾的小臉上出現了一抹暈紅,此時她恨不得逃離這里,看著四周好笑的眼神,她就恨不得地上有個洞,直接鉆進去。
“我來喂你,其實你不用不好意思。”樊希弛始終不放棄自己的想法,大有今天不為你就不結束飯局似的。
“我可以自己吃。”玉果爾幾乎就要咬牙切齒了。
樊希弛疑惑的眼神撇過方才那個幸福的一家三口,再看看女兒,好似明白了什么,尷尬的笑笑,“吃吧!就一口,我保證不會有第二口了,但是你不吃,我可不會放下我的手。”他說的一本正經,玉果爾不敢忽視,恨恨的一口吞沒那塊蛋糕,明明松軟的蛋糕,卻硬生生被她嚼了好幾個來回,看的樊希弛一陣好笑,憐愛的看著玉果爾,“快吃吧!這一上午一定是玩的累壞了,也餓壞了吧!”
他體貼的話,溫柔的目光,讓她不禁開始貪戀了起來,真的好怕哪一天會不見了,她一定會失落吧!暗暗的壓下心中的恐慌,她別過頭去,不再看著樊希弛偏愛的眼睛,默默的吃了起來,偶爾會吃到樊希弛的夾菜,她便會多加的咀嚼幾次,好似不會太舍得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