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言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一邊擦拭頭發一邊往床上跺,床沿果然放著一件寶石藍旗袍樣式的禮服。
通體樣式倒是與頭腦中離風的登對女伴的氣質相符,那樣冷傲的冰山面前,就應該樹立一縷微薄的淺涼新意,會使整張畫面有清涼浮動的感覺,讓這個燥熱的夏天爽而不膩。
所以她覺得這件衣服更適合段傾城,而不是她林妙言。
索性收起來,放到了衣柜里。
折身回去,一頭栽到床上,多日被離景霸占的大床上,有熟悉的淺香縈繞鼻息,與昨夜無異。
須臾,倦意搟璇著睡意似萬水千山為她奔赴而來,眼皮漫妙的扇動兩下,便死心塌地的睡過去了。
離氏洋行里,張管家剛從外面辦差回來,店中伙計一看到他閃進來的佝僂身影,連忙沖他吆喝:“張管家,三少爺正急著找你呢,讓你一回來馬上去找他。看那表情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張管家一聽店中伙計的懸乎勁,涼茶不待喝一口,提了袍子就往樓上跑。
離然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若有所思的把玩手中的一只杯子,看了眼桌前的張管家,調適一下目光的焦距,放下杯子跺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給我找一個相對輕松的差事,女人可以做的,工資我來定,你只管安排一個空位就好。明天我要帶一個新人過來。”低頭思悟一下,又補了一句:“這事不要讓二少爺知道。全當進了個普通的新人,不過要小心照顧著。”
張管家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在這個離氏洋行里,還沒有人敢違逆離家二少的。離家二少溫文而雅的面皮下藏著一座活火山,這事在整個上海灘怕是家喻戶曉,無人不知。所以離然越是這么交待,越讓他心生顫意。
唯恐嗅靈眼尖的離家二少瞧出了端倪,把他這把為了離家辦了大半輩子差的老骨頭給收了去。
思縈一下,斟酌道:“三少爺,既然是不想讓二少爺知道的人,不如把人放在上海灘或者其他地方的分行里,這樣二少爺便不會察覺了。”也斷了他們做下人的后顧之憂。
離然瞬間嚴肅起來,瞇著眼睛審視他:“聽張管家的意思,在這洋行里你們只聽從我二哥的不成?而我的話便不當回事了?”他尖銳地指出這一點。
張管家頭上出了一層冷汗,連忙搖頭否認:“三少爺,您別生氣,哪位少爺的話我們當下人的都不敢違逆,我馬上就去安排,這就去……你只管帶人來就好了。”如果說離家二少那片深海能將人活活淹死的話,離家三少這陣龍卷風狂舞起來也絕不會姑息。
離然淡笑一聲,立意清冷,擺了擺手讓張管家下去了。
回頭拿起桌上一個盛裝衣服的盒子,盒面閃爍著華貴的金光,當下上海灘貴婦人里風靡的牌子。昨天出去時鬼使神差的買下來的,里面是一件粉色的小禮服,剪裁高貴大方,第一眼就亮了他的眼,腦子里忽然呈現出林妙言穿上它的樣子,說不出的清新淡雅,于是就花重金買下來了。
抬腕看一下時間,沖著門外喊了一嗓。
“三少爺,您有什么事?”
“大少爺現在可在洋行?”
“很晚才來,不過進來打了一個轉又出去了。”
離然拿起外套和桌上的盒子,旋身出門,一邊走一邊交待:“一會兒大少爺或二少爺問起,就說我出去辦點事。”
樓下發動車子,直接開往離家大院。
林妙言睡得正爽,正午陽光照進來,照得室內暖洋一片,將她身上的倦意照射得一點點揮發冶盡。
慵懶睡意被一陣急切的敲門聲驚醒。
離然一手撐門,冷冷注視著她。見睡意模糊的林妙言豎在門前發愣,一把將她推進房內,起身進去,順手將門帶嚴。
“離然,你要干嘛啊?這不早不晚的你又發什么瘋?”睡個覺難道真就這么難?還要離家幾個少爺三翻五次的輪番上陣拷問。
離然不理她的問題,兩只大手撫上她纖弱的肩膀,林妙言能夠明顯感受到兩邊瞬間下沉的力道。
離然微微皺了下眉,明眸中慢慢積聚一絲冷光:“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和誰在一起?”
林妙言盯著他復雜萬變的眼睛一愣,接著訕訕地笑起來:“你們這都是怎么了?我一個微不足道的有名無實的離家二少奶奶只不過因為工作得晚了,一夜未歸罷了,至于讓你們個個偽裝出一副緊張的樣子么?怎么?怕我做出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毀了你們離家的名譽?還是裸死街頭丟了你們離家人的臉?離家二少都不問,輪得到大伯哥和小叔子問么?”笑話了。林妙言帶著微惱的起床氣,一并將睡意不足的煩躁感發泄傾吐到離然神上,不過她不否認微許有點挑軟柿子捏的嫌疑,雖然這個柿子也軟不到哪兒去,但至少比冰山看著溫和點,也至少他的冰點沒有像早上那樣當場且全完凍結了她反駁發泄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