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以?
她不安地看向離景,惺忪迷離的雙眼囊滿不欲言說的茫然。
離景琉璃般清亮的眼中散出裊裊的暖意,流光浮動。
老醫生口中的話,點染過他原本擔憂的心,一想到她肚子里懷了自己的骨肉,瞬息一絲笑意浸染過他的嘴角,在他唇邊漾開。
纖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在看到她微許的茫然后,涼薄地開口:“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還是你不愿意懷上我的孩子?”
林妙言心口一涼,驚訝出聲,“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的?”整件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
離景邪氣地看了老中醫一眼,接著貼到她耳際上,曖昧纏言:“我碰過你我又怎么會不知道?!”
林妙言怔愣半晌,面色蒼白,晶亮的汗珠跌下來,顆顆飽滿。
抬起頭對上他精光獨道的雙眸:“你知道我是夜媚?”呼呼的喘息壓抑不住熊熊的怒氣。
她忽然有一種被人玩弄鼓掌的錯覺,像一個跳梁小丑,演繹著能夠讓人眉開眼笑,媚眼生花的戲碼。說白了,就是嘩眾取寵的玩物。
離景接收到她的不悅,纖眼輕顫,臉部瞬息冷硬,一擺手,打發了老醫生。
起身將門關上,又目不轉晴的看回她:“從朱雀府出來那天我便知道你是夜媚了。”那樣光華灼眼的女人,一個上海灘又怎么可能同時涌現出兩個,以前是他自己太過疏忽,也是為了忽略她,特意把她想得太過不堪。所以沒想到。
現在看來,卻是他一生犯得最致命的錯誤。
林妙言呵呵的笑起來,其中不乏嘲諷之意。
“二少爺,你盡興了么?這樣耍我好玩么?既然一切你都知道了,為什么和我歡愉過還假惺惺的作那些戲?對一個玩物作戲你有意思么?”讓她以為他真的不曾知曉夜媚的本來面目,讓她以為他對她起碼還有所謂的尊重,現在看來,一切都沒有了,都沒有了……都只是她林妙言一個人的臆想癥。以前最糟糕的揣測便是他或許只想收夜媚做個情人,現在看來,從夜媚到離家二少奶奶,都只是她離景的一個寵物,像變色龍一樣,變幻著不同的色彩,無形中就是在討他歡心。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離景,離二少爺,你是不是也同樣覺得我很可笑,你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想笑就笑出來吧。”
林妙言怒極反笑,過往的愚昧磨著她的心肺,讓她的心神無法寧靜。
離景沒有展露出她想象中的嘲弄亦或震怒,而是將她輕輕攬在懷里,撥撫她的頭發。
語氣淡然無波:“我沒有玩弄你,也沒有覺得好笑,相反,我的人生第一次覺得無措。我不揭發你不是想看好戲,而是我不懂你,也不知道怎么辦,所以我只想在一切清析明了之前保護你疼惜你。兩個你我都一無反顧的迷戀,一想到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把我的心攪亂了,你還想怎樣?”最后幾個字隨著他手中捆制她反抗的力量不斷加劇的同時變得咬牙切齒。
他快被她逼瘋了,她就是有這個能耐,用這種無辜的神色拔動著他的心,在他心神不寧的時候,又擺出這種無辜又不經意的神色。
可是,他離景的心已經動了。一但動了,便永無停息。
“林妙言,你聽好了,我沒把你當玩物,你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玩,我只認你是我離家二少奶奶,我離景的女人!”
說完不待她反駁,已經將懷中受困的她一把抱起,大腳踹開小醫院本就狼狽不堪的小門,一聲巨響后,蕭索破敗的匍匐到地上奄奄一息了。
老醫生被嚇得心肌梗塞,顫巍巍地跑過來,指著小兩口暴力拌嘴,無故受累的破門,吱吱唔唔:“您看……這……這……”
離景目不斜視的越過她,懷中的女人已經挑戰了他荒涼久遠的心頭,就連自己都不知所措的時候已不能顧及其他。
從懷里掏出幾張大鈔甩出去,口中仍吝嗇吐出半字。
老醫生撿起數目斐然的幾張大鈔,狂亂抖動的心肌也終于寧靜如許,遠遠望著俊妖男子懷中的女人,忍不住肺腑嘆言:“太愛原來也是一種罪過啊。”
林妙言撇卻他表白后的驚慌悸動,用力的垂打他的胸膛:“離景,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里?”
她有種不安,在見到他之后就像萌芽的種子,正待沖破心頭掩埋深厚的土層,撐破她的心和肉身,長成蒼天大樹。
離景目視前方,眉頭輕挑:“帶你回上海,回離家大院。生我離景的孩子。”不僅帶回去,從此還要緊緊的看管,這一次他的心臟已經受到嚴峻的挑戰,他不敢想象如果這次沒有遇到她的后果。還有……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像一根銀針深深刺進肉里。讓一切都變得虛幻而不真實,就像你懷中抱著的人,有可能一睜眼就要變作一縷煙霧,就像從未出現過。
這個秘密他要雋守,不讓任何人知道而揭起軒然大波。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已經被你們離家趕出離家大院趕出上海了,所以我不會回去的。”好不容自己剛剛逃過玩物的角色,又再次陷入生育工具的慘淡角色,她不要自己永遠這般被動的活著。
離景瞇著眼睛,一字一句:“記住!你是我離景的女人,我要你,就沒有人可以把你趕出去。而且,如果你不跟我回去,也活不成了,那些人其實就是去殺你的,所以才累及了你的母親。”
林妙言的身體僵了僵,有一瞬忘了掙扎。
嘴巴癟了癟,眼淚又下來了,最不希望的內疚,還是與她有關。
就在這一瞬,離景霸道地將她抱到車上,不待她反思回神,已經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