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林跟隨離家幾個少爺多年,深知他們每個人的做事秉性,所以并不勸阻。
“大少爺,您放心吧,這邊的事務我會安頓好。”
離風點了點頭,接著嘴角向上揚了揚:“告訴三少爺放出收購黑市所有毒品的響動,不要大張齊鼓,但一定要讓張警司知道,還要密切盯著段進民,這幾天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段進民這只老狐貍,再不轉手貨物,手中資金怕是要周轉不動了,該是讓他吃點苦頭的時候了。段家的帳總有一天要一筆一筆的算回來。
當夜,離風一路跟隨段爺手下,駛出上海境內,直奔南昌。
車窗拉開一條縫隙,夜風呼呼的吹進來,他的心好似開在一團簇擁的繁花下,那張幾日追尋不見的笑嫣仿佛就近在咫尺,合著花香的笑臉溫柔而動人,他的心有些迷醉。
一絲狂野不羈的興奮在他的心中發芽萌生。
段進民在南昌境內一直和日本人有生意往來,這個地段被他安置的眼線頗多,以他對段進民父女倆的了解,認準的人不除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如果林妙言真在南昌境內,盯著段進民的人,也無謂一個找人的妙法。
而此次段進民的人幾乎不假思索的一路開往南昌境內,就說明他們已經篤定她的所在,就算不十分確定,大體范圍也該是有的。
林妙言,不管是虎口還是險境,我離風都會毫發無損的把你找回來。
他彎起的嘴角夾雜一股極淡的硝味。
盛夏的南昌火車站,峰擁的人群嘈雜一片,即使已近夜深,仍不見半點寧靜。
林妙言手握一張南昌通往西安的車票,這張票是胡亂買來的,當時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去哪兒,就擇了時間最前的。
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要發車了,這一刻心里莫名焦躁。候車大廳里廉價的煙草味混合著汗味,旋結成一股熱流,另她頻頻作嘔。
林妙言撫上平坦得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忍不住心頭泛酸,造物多么神奇,誰會知她的腹中此時正孕育著一個微小的生命呢。
她還從來沒有想過,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當上媽媽,更沒想過會懷上異時代“古人”的孩子。
后車廳內粗減的照明設施,在整個大廳內投射出色彩詭異的光斑,有一塊淡黃色的光斑正照在大廳門前一個剛剛閃身進來的男子身上。
男子風華絕代的綽約風姿像誤入凡間的天使,扇動著潔白耀眼的羽翼,吸引著眾人觀賞贊嘆的目光。
所經之處繾綣一陣淡淡的煙草香氣,與生俱來的誘惑眾生的潛質合著飽滿的馨香讓原本嘈雜的候車大廳瞬息寧靜,迷離如綺。
只有離景全然不自知自己激起的漣漪,他的目光在人群里細細的搜尋著,心中的弦緊緊的繃著,整個視覺又像毫無焦距。
他沒想到她會這么想要逃離他的世界,剛剛終于在南昌的二手車市找到被她賣掉的車子,問及她所去的方向,才陡然醒悟她可能會轉站離開。不在南昌做任何過多的停留。
焦躁地轉了幾許,整個人流傳動的候車大廳,聚集了眾多的陌生臉孔,卻獨獨沒他想要的那張如花容顏。離景的頭上已經布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腳上的步子一頓,就靜靜的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微微瞇起,額上烏黑的發線飄逸筆直,面容少有的溫軟安逸,眸中卻像有晶亮的液體在閃動。他俊美妖嬈的鳳眸幾近悲哀地望著某處。
他忽然害怕,害怕他的愛,像掌中的流水,終了只能看著她從指縫泄漏,根本無法抓住。縱使他有萬般本事,這一刻害怕失去的恍惚仍撕裂著他的心在隱隱作痛。
離景含笑卻極盡狂野地叫了一聲:“林妙言,你是我的女人,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的女人和孩子,我都會如數找回來!”
離景聲嘶力竭的叫喊引來周遭輕輕的耳語聲,仿佛就連頭頂的吊燈都被震出低微的嗡嗡聲。矗立的英挺身姿投設出的陰影微微搖曳。
林妙言緊緊貼在柱子上的身體,被汗液浸透,她像受了什么委屈,心絲一軟,溫軟的淚要涌上來,一抬頭,還是勉力的忍住。
南昌通往西安的列車已經開始檢票,剛剛駐足觀摩的人群紛紛向檢票口涌動。整個候車大廳像被海風吹過的海面,躁動如初。
離景死死盯著檢票口的方向,目光銳利如織。直到最后一個人離開,檢票口停止檢票。
林妙言貼在柱子上的身體微微顫抖,手中做廢的票也被她揉的一攤零亂。
泄氣地瞟了一眼,離景已經尋了一個貼近檢票口的位置坐了下來。明亮精致的光色像云罅中透出的薄金,將整個頹然的候車大廳漆染得一片絢麗。
林妙言撅起嘴揉了揉小腹,對著空氣咬牙切齒的發恨:“你的爸爸可真是個陰險狡詐的賊人!”
等她離開南昌火車站,踩著落寞的步伐在南昌的街頭晃蕩時,而他還守在南昌的候車大廳里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