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豪華,卻十分安靜別致的酒樓雅間內,端著托盤的青衣小二魚貫而入,大圓桌上片刻便擺滿了香氣四溢的菜肴,數十來道,分量不多,卻很有看相。
無論在什么地方,美食總是十分誘惑人的,兩眼發光,風小北大大咧咧的舉起青綠色的雕花竹筷,夾起一片蓮藕放入口中,冬日的蓮藕不似夏日那般清甜,仍舊別有一番滋味,她心滿意足的咀嚼著,許久也不見他動過筷子。
他只是坐著,一雙黑瞳盯著她,有些發愣。
莞爾一笑,露出整齊的八顆白牙,“你怎么不吃?”眨眨眼睛,狡黠的瞬子里滿是調侃之意,“不會是心疼銀子了吧?”嘟著嘴,“大不了,下次我請你唄!”頓了頓,從衣襟里摸出一物遞了過去,正是先前得來的那把玉扇。
“給我的?”漆黑如墨的瞬子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恩?!秉c頭,“這是我從一個壞蛋手里弄來的,總覺得你拿著比他好看?!钡皖^,繼續與桌上的美味佳肴奮戰。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過青花瓷小酒杯,端起,送至唇邊,處處都透著無限優雅,與風小北那餓死鬼的模樣恰恰相反,卻又是說不出的和諧。
“很長時間未見你,想念得緊,去我家做客可好?!弊旖茄鹨唤z笑意,似是有些期待,也隱隱含著些勢在必得的精光。
“好?。〔贿^要過幾天?!憋L小北一口答應,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這倒令他有些詫異,不過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她兀自笑得開心,咯咯的,笑出了聲,巧笑倩兮,生動的笑容晃得他有些眼花,有什么地方突然軟化了。
定了定神,又取過一個酒杯,瓊漿玉液順著壺嘴落入杯中,語氣很平淡,也很溫柔,“今日便去吧,來,嘗嘗這酒?!?/p>
連忙擺手,“我不會喝酒。”她可沒忘記某年某月某一天的糗事。
“只是果酒,你會喜歡的。”
猶豫了一下,“那…好吧?!敝缓纫槐?,應該沒有問題的,一手接過,先是抿了一小口,覺得不錯,便一口灌下直至見底?!安诲e哎!好像果汁哦!再來…”
后面的話,盡數湮沒,小小的酒杯不知是什么材質做的,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滾了幾圈,卻沒有碎。
妖孽般的人一臉清冷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對于周遭的情況似乎渾然不覺,眼神復雜若有深意的盯著她看了半響。
風過,雅間內,已空無一人,角落里,那好看的酒杯微微晃動著。
天色已經不早了,客棧里,沒有多少人,閔瑞琪已經歸來,正與依碩新陽相談甚歡,二人身后,站著幾名侍衛,身著皇家服飾,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其來歷不凡。
門外一人,步履匆匆而來,白衣不復潔凈,風塵仆仆,摘下斗笠,見了二人,滿臉的驚喜。
“新陽姑娘,小北現在何處?”
依碩新陽也看見了他,對于妹妹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懷,態度不是很好。
“你來干什么?看我妹妹死沒死嗎?”
一句話,堵得他無所適從,“我…”一時有些語塞,仍不忘這次的來意。
“新陽姑娘,這事真的是個誤會,還望姑娘讓小北與我見上一面。”
猶豫了一下,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蹬蹬蹬上了樓。
店里的小二匆匆跑來,手中拿著一封無名信。
“客觀,剛剛有個人送了封信來指明要給您?!?/p>
楚風賢猶疑了一下,伸手接過,誰會在這個時候給他送信?似乎并沒有人知道他在這里。
拆開信封,這一看不打緊,將他剛剛放下的心又給提了起來,腳下生風,將還未走遠的小二給提拎回來,緊張萬分的問道:“小二哥,可有看清那送信之人?”
“是太白樓的小廝?!痹拕傉f完,便見一陣風刮過,再看原地,哪還有人影,若不是人多,還真以為是見鬼了。
依碩新陽從樓上下來,衣擺在空中劃過一個蹁躚的弧度,嘟著嘴,很是不滿,“小北這丫頭肯定是跑出去玩兒了,真是的,也不叫上我。”那賭氣的可愛模樣簡直和風小北如出一轍,看得正莫名其妙坐在樓下的閔瑞琪一陣心神蕩漾,這兩姐妹還真是要命啊!一顰一笑喜怒哀樂,似乎都很有殺傷力。
楚風賢趕到太白樓之時,不出所料,早已人去樓空,酒菜剛被收拾下去,屋內彌漫著一陣菜香,隱隱夾雜著其它的味道,他在屋內巡視了一圈,眼尖的發現了落在角落里的杯子,輕輕捻起放至鼻尖,頓時了然于胸,喃喃道:“原來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