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秋末了,北半球又開始晝短夜長了……
在這個大都市里,夜晚要比白天熱鬧,璀璨的燈光把城市渲染的光彩奪目,讓初來的鄉下人目不暇接,帶著朝圣的虔誠,對這個繁華的地方充滿了向往,但是一旦他們置身其中的時候,他們感覺到的是身處鬧市的孤獨,喧囂背后的荒涼,溫情掩蓋下的冷漠。
枚兒孤獨的在街上走著,不知何去何從,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酒店上的霓虹閃爍,她覺得,世界把她拋棄了。
承平爬香山已經好幾天了,還沒有從山上下來??磥硭捏w力是有問題,要是換了別人,恐怕從珠穆朗瑪峰上也下來了吧?
枚兒從那天晚上發誓以后,就真的沒有給他打電話,而承平也沒有打回來。
這幾天,一口氣在枚兒胸口重重撞撞,迂迂回回,總是發泄不出來,讓枚兒有種走火入魔的感覺,在家里實在呆不下去了。
于是,在深秋的黑夜里,一向白天都不出門的枚兒竟然獨自徘徊上了街頭。
在一個酒店門前,枚兒從一輛輛高級的轎車邊擦身而過,無聊的看著那些車牌,“呵呵,這車牌號也真有牛的!”她看著那些“8”或“6”尾號的數字,有的竟然幾個相同的連在一起,“真是有錢!”
突然,一個非常熟悉的號碼映入眼簾,她不相信的眨眨眼,再細看,不錯,是這個號,她不確信的看看車子,是承平的車,——通過車窗她看見承平的上衣靜靜的在后排躺著,和她一樣孤獨……
血液“哄”的一下沖地腦袋發脹,她昏昏沉沉就向酒店門口走去,門口的服務生熱情的打招呼,“小姐,請問幾位?”
枚兒白了他一眼,也不長眼睛!“我找人!”口氣很不友善,卻也知道,偌大的酒樓,自己找,好像要費事。
“就是那個車子的主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點兒。
服務生向車子看了看,“請跟我來?!?/p>
枚兒跟在服務生后面,看到大堂里面人寥寥無幾,暗暗得意自己的聰明,要是貿然進來,那要怎么找?
來到三樓的一個包間,服務生輕輕敲一敲門,“進來!”里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讓枚兒的心跳加速,門緩緩的被服務生推開,里面煙霧繚繞,枚兒站在門口,一時找不到要找的人。
“車牌京AXXXXX的先生是在這里嗎?有位小姐找您?!?/p>
里面一時停止了推杯換盞,熱鬧的氣氛一下平靜,眼睛齊刷刷的看向門口,讓枚兒有一瞬的心慌,——搜尋的眼神落到一個人的臉上時,怯意被憤恨代替了,“呵!我在家望穿秋水,你卻……”——她面無表情的盯著承平,有一刻沒有呼吸…。
承平從未見過這樣的枚兒,一向溫言軟語,淺笑嫣然的妻子,竟然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失望,厭恨,責備……這讓他多少有點兒心慌,但馬上恢復鎮靜,“你來干什么?”
他本意是,你怎么來了,但是聽在枚兒的耳里竟然是,她來了,壞了他的事!
在怒極的時候,人的潛力有時候會爆發,枚兒此時就是,她突然轉身對服務生說:“謝謝你,這兒沒事了。”
“好?!狈丈D身走了。
整理情緒,當枚兒微笑的轉過身,里面的人感覺恍如做夢,這也變得太快了吧,剛才還冷若冰霜?回眸一笑卻百媚生嬌!
“呵呵,各位,對不起,我是來陪酒的,有個客人叫我來的,你們不知道嗎?”
有兩人看向承平,“承平,夠意思!找了這么靚的一妞兒”然后色迷迷的對著枚兒,“這妞看上去還真嫩!來,陪哥喝杯!”
余光掃向他,發現他一動不動,垂眸無聲。心里冷笑,“不行,我還是先敬讓我來的客人吧!”枚兒走向承平,一把摟過他的脖子,“來,我們喝個交杯酒!”
“哈哈,好!”其余的人興奮的鼓起掌來。
承平梗著脖子,眼神冷冷的快要殺人了!
“怎么,你不喝嗎?”枚兒媚眼如絲,讓承平想起她只有在他的身下才有的表情,“那,這位小姐,你陪他喝吧,我去陪別人!”她一進門就看見坐在承平身邊的這位唯一的女性,卷曲的長發,風情萬種。
“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女人!”
心中一酸,放開承平,媚笑的轉向旁人……我今天倒要你試試我心里的滋味!
“來,小姐,我跟你喝!”旁邊的一個人站起來,魔手就要伸出來,——承平猛地站起來,拉起枚兒向外沖去。
“哎,承平?你干什么?”身后傳來的的聲音拋在腦后,承平一路拉著枚兒沖出酒店,把枚兒塞進車里,發動車子。
“你干什么?”枚兒掙扎的從車座上爬起,伸手就要打開車門,發現門已上鎖,“開門!”
承平陰沉著臉,一聲不發,盯著前面的路疾馳……
枚兒厭恨的閉上眼睛,從來沒覺得坐在這里看承平讓她如此的折磨!愛情,不過如此!
車子停下…。
“下車!”
枚兒沒動,不想回家,“憑什么聽你的,你讓我回我就回?”
承平鉆進來,一把把枚兒拖出來,抱起就走,枚兒掙扎的下來,一手甩了出去,“啪!”
聲音在靜夜里格外的響亮,清脆的聲音把兩個人都鎮住了,承平不相信的看著,這個一向寵他,愛他,慣他,把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的妻子,竟然對他大打出手?
枚兒卻驚奇的發現,幾天來迂回在胸中的悶氣不見了,心中感覺舒暢了不少,呵!難怪人們要打架呢!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承平,轉身,挺直腰身向家的方向走去。丟下承平在身后渾身發冷。從未有過的寒意讓承平有一點兒心慌。
他跟在枚兒的身后,拖拉著腳,一副丟盔棄甲的樣子,和剛才在酒店意氣風發判若兩人。
——誰也沒說話,枚兒覺得沒必要了,以前她想要解釋,是相信他。現在,——不信了,還要什么解釋?全是謊話!
承平也沒說話,一向溫柔撫摸的小手加了勁還力道挺大,大的有點兒讓他不敢忽視了,但是,不能說話,也不能道歉,一道歉就證明是心虛了,就是有什么也不能承認,何況,今天只是坐在哪兒吃飯,——她發現什么了?就那么大火?
不知什么時候了,窗外的月輝灑進臥室,靜靜的清楚的照著屋里的一切。
枚兒拉過被子躺下,給承平一個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