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子爺與沈玉的秉性其實差不多，雖說沈玉在心里對太子有些失望，但做為小時候就能玩到一塊的‘竹馬青梅’，倆人倒是很快就打成一片，一眨眼就手牽著手跑得沒影了。

當即只剩下三皇子與沈素漫步在九曲回廓。沈素壓根沒有將三皇子當一回事，心緒倒也平坦，可三皇子的心里，卻是一直撲嗵撲嗵地跳個不停。其實剛才自從沈素入宴會廳，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還越看越是著迷，迷她的清麗脫俗，迷她的靜若處子，淡如止水。

縱有皇宮佳麗云集，他不也曾如此執著地直視一個女子，當自己刻意出言中傷她是鼻涕鬼時，她所表現出的那股冷漠，讓他莫名的失落，要知身為大夏朝堂堂的三皇子，除了自個兒的娘親，可從沒有哪個女子敢朝自己使臉色，甚至無視，唯有這女子，如此與從不同，不卑不亢。

“沈姑娘想去哪兒？這皇宮大內可沒有我三皇子不知道的地方…”不知為何，明明心里對她生出幾分尊敬，三皇子卻難以控制自己的言行，仍舊保持先前那般調侃嘻笑紈绔姿態，問道。

“我只想在這附近走走便是，不想走遠了！”沈素看都不看三皇子一眼，自顧自說道。

“誒……此言差矣！沈姑娘既然溜都溜出來了，真該四處看看，要知這皇宮遠不止你所見的那一片視角…”三皇子無視沈素的厭煩，仍在喋喋不休道。

沈素深吸一口氣，頓住腳，終于迎上三皇子的目光，抿了抿嘴，道：“三皇子的好意，沈素心領了，我真的只想在這兒走走，三皇子您若是覺得枯悶，大可獨自離去便是，沈素定不會責怪三皇子的。”

“我……”三皇子正要繼續哆嗦下去，見沈素好似真的煩自己了，在趕自己走了，這才馬上住嘴。

沈素這才覺得耳根終于得以清靜片刻，就連郁悶的胸口也豁然開朗，舒服了很多，走路的步伐也似輕盈了不少，于是，她愉悅地高揚起下巴，直直朝前走著，而三皇子倒像個跟班，乖乖跟在沈素身后，怕她初來皇宮會迷了路，雖不知她這是要去哪兒，依舊不緊不慢保持距離跟著。

跟了一段路，三皇子才終于弄明白了沈素前往的目的地，原來是慈寧宮，也就是大皇子暫住的地方。雖不知沈素初來皇宮，是如何知道這慈寧宮的路，可來到慈寧宮的門口，三皇子心頭一片黯然，自嘲地笑了笑，暗道：也對，人家是父皇恩準御賜的夫妻倆，他跟著瞎湊什么熱鬧。于是，三皇子只陪著沈素到了宮殿門口，便不愿再踏進門去。

沈素自是不認得慈寧宮的路，只是她剛才聽得沈玉與太子爺的對話中，得知兩人要來的地方也是慈寧宮，她便緊跟著兩人步伐，憑著過人的聽力，一路聽著兩人的嘻鬧聲，跟來這里。

太后駕崩，宮內掛滿了白色縵帷，只見得寥寥幾個宮女與太監守著偌大的宮殿。那幾位宮女太監甚少在宮中走動，不知道宮中事務，對于一身非宮裝打扮的沈素，他們的眼中只有疑惑與錯愕，不知她究竟是何許人也？

沈素便自我介紹道：“我是沈丞相之女沈素，特來探望大皇子，還請通報一聲！”

“呀……原來是未來的王妃啊！要是大皇子知道您來探望，那病定會一下子就好了呢！王…不，沈姑娘，您請稍等一下！奴才這就通報！”一個名為青石的小太監，有位親戚以皇上身邊當差，對宮中的一些事，倒是了解一二，所以，聽得沈素的名字，倒也不陌生，特別見到未來的主子，不但不如傳聞中那般傻里傻氣，還對奴才奴婢們如此有禮，心頭甚是歡喜，便主動請纓，前去通報主子。

卻在朝內廳沒跑幾步之時，就撞上了剛從里面走了一圈回來，沒有找著大皇子的太子爺與沈玉。太子爺正郁悶著，這會被個奴才撞了，正撞到了火頭上，他當即氣呼呼地拽著青石的領子，吼道：“不長眼的奴才，孤也敢撞，是不是想腦袋搬家了！”

“太子爺饒命…”青石早就嚇得屁滾尿滾，整個人已不是跪著了，幾乎是趴在地上求饒了。

“哼……來人，給我拉出去杖責二十大板，居然敢冒犯孤！”太子爺顯然不解氣，憤憤道。

卻見沈素上前一步，拂了拂身子，“這位小公公并非有意冒犯您，不過是無心之失，還請太子息怒！”

太子沒想到沈素會為了一個小太監，向自己求情，著實吃了一驚。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女子，疑惑著想，這女子究竟是不是當年那鼻涕鬼？為何他如今看到她，一點厭惡的感覺都沒有？

沈玉陪著太子站在旁邊，當然將太子看沈素的復雜眼神看了個一清二楚，便認為沈素這是在存心勾引太子，一時妒心乍起，便想也不想，過去就將沈素狠狠地推了一把，咬牙道：“姐姐，你是不是傻子病又犯了，這奴才冒犯了主子，受罰是理所當然的事，你居然還替一個奴才求情，這讓太子爺日后如何在宮立君威才是？”

沈素被沈玉大力一推，差點就跌倒了，一時心中甚是火大，想不到沈玉在相府欺凌自己就算了，來了皇宮也不知收斂，那她也就不需和她客氣，說她犯傻是吧，很好！——傻子可是會胡亂打人的喲！

“啪…”當即，一個響亮的巴掌，直扇得沈玉眼冒金花，身子打抖，錯愕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心想沈素今兒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自己只不過‘輕輕’推了她一下而已，她居然敢打自己，最要命的還是當著太子的面，這讓她的臉日后往里哪兒擱才是，偏偏這時候又不能狠狠教訓沈素，因為，沈素可以傻病犯了來推脫責任，而自己是個明白人，與一個傻子計較，那跟傻子又有何分別？

于是，沈玉咬咬牙忍了，捂著臉走到沈素的跟前，在她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狠狠地咬道：“賤蹄子，你等著，回府我再收拾你……”

沈素卻是當沒有聽見，一伸手就將沈玉精心挽好半月云鬢給扯散了，使得沈玉形象盡毀，像個瘋子一般，沈玉見罷慌張地連連避開，眼里噴射出的火苗，直可以將沈素活活燒死，然后再次咬牙切齒冷聲說道：“姐姐，你這次可病得可不輕啊！”卻也不敢再輕易靠近沈素，誰知她會不會突然發瘋，就當著太子的面，扯破自己的衣服什么的瘋狂行為，那往后還怎么見人？

“好你個沈素，你等著，你等著……我非得撕你皮，抽你了筋不可！”沈玉此時已經完全失了分寸，卻也不敢離沈素太近，只得隔空辱罵起來。

“沈姑娘你們……”太子正欲勸架。

不想沈玉惱羞成怒回頭便吼了太子一句，“你閉嘴！”

明明是太子教訓奴才，卻演變成姐妹相斗，場面一時陷入僵局。

“何人在此喧嘩！”只聽有如天簌之音降臨，迷惑人心。大家尋聲望去，只見一襲白衣長袍的大皇子，在展五的攙扶下，出現在正廳。那俊美的人兒，果然是病了，臉色蒼白無血色，就連那柔美的唇瓣，也是不自然的暗*********一見大皇子出來，當即不再追究青石的冒犯之罪，故作熱情地迎了過去，一邊喊著“大皇兄！”一邊就準備來一個態抱，不想大皇子一機靈，身子一側，就讓太子撲了空。自始自終，大皇子的視線都在沈素身后，完全當太子，沈玉以及一干奴才奴婢為空氣。

可那些被無視的人，卻都在無形中被大皇子那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而迷得神魂顛倒，男子刀削的輪廓線條，柔中帶剛，三分男子剛毅之氣，卻有七分女子柔美之姿。廳內的幾個小宮女太監對自家主子幾乎是百看不厭，看了無數遍，還是會看得挪不開眼，而太子爺來的那幾個隨從，因為鮮少見到大皇子的尊容，今日得此一見，便難以自控地無聲流著口水。

而大皇子根本連眼角余光都不曾瞥過那些人一眼，即便偶爾目光掃過，那也是冷冰冰，如寒霜般令人寒栗，這才不得不收回視線，同時收起那份非份之想。

男子的目光，唯有觸及沈素之時，才變得異常溫柔，像冬日里冰天雪地里一縷暖暖地陽光照射。

沈素也看呆看傻了，不得不說，這廝是她從古到今見過的美男子，最最好看，最最妖孽的一個啦！明知道這樣傻看著人家很失態，很無禮，可那廝身上就像藏了塊磁石般吸住了她，讓她錯不開眼。好在那廝并沒有嘲笑自己，相反看自己的眼神竟還如此溫暖。

“展五，幫我把不相干的人都趕出去…”大皇子終于發現了包括太子在內的一群人，正花癡狀窺探著自己，并且還看到自己剛才對某女子笑了，他的笑又怎可輕易展露于人前，如此心中甚中懊惱，便一拍桌子，發脾氣道。

于是，便見展五首先走到太子爺面前，作了揖道：“太子殿下，大皇子脾氣您也知道的，請您不要為難在下，請回吧！”太子撇撇嘴，見好不容易才見到大皇兄，就一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便要被趕出去，心里也滿是委屈，但他也領教過大皇子的壞脾氣，有些懼怕，只好央央離開。

見太子爺都被大皇子趕走，特別得見大皇子掃視過來的那縷清冽目光，像是一記冰刀掃來，惹得沈玉渾身不舒服，自是不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