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濕冷,氣味難辨的房里,空洞洞的什么擺飾也沒有,只在烏黑的墻角處堆滿了干草,而干草上,赫然坐著一個人,一個骨瘦嶙峋,佝僂著身子的人。
雙手雙腳都被鐵鏈牢牢地鎖住了,他靜靜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半點聲息也沒有。
天啊!她狠狠地倒抽了口冷氣,只能呆呆地站著。
突然,他慢慢地抬起垂落的頭,偏轉向她所在的位置。那一刻,她以為她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獸。
他的眼,銳利,狂猛,兇殘,充滿野性。在這陰暗的天地中,散發出唯我獨尊,能撕裂一切的光芒。
而這樣一雙能毀天滅地的眼睛,此刻卻緊緊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吞噬般。
瞬間,一股寒流在心中擴散開來,雙腳一時無力,她躍坐于地上。
“你,你--”她想開口,卻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字眼。
他仍然不發一語地盯著她,甚至,還對著她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像不過癮似的,又深吸了一口。
她驚恐到極點,揪著發顫的心口,他的動作,真的好像,好像--
氣氛靜謐到連根針掉在地上也清晰可聞,這樣的氣氛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能告訴她?
突然,“啪”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了。終于,她驚叫出聲了。
“小公子,你怎么在這里?”一個瘦小的小男孩走了進來,大約十歲的樣子。
“啊--啊--啊--”小光,是小光的聲音,歐陽霧霧激動地想出聲叫他,出口的卻是一連串的驚叫聲。
“吼--”本來動也不動,只會用眼睛吃人的男人,在小光闖進來后,突然發起狂來。
他弓著身子極力地向著他們的方向傾,但鐵鏈卻阻礙著他的行動,因此,他開始激烈地狂扯著鐵鏈,扯得那么的用力,叫得那么的激狂,目眥欲裂,青筋爆起。
鐵鏈在他狂爆下,居然開始有松開的跡象,這讓小光也嚇得整個呆住了,歐陽霧霧更是連聲驚叫。
一時之間,場面整個混亂不堪。
“轟”,這回是踹門的聲音了,但在場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突然傳來一聲巨吼:“你們兩個該死的怎么會在這里?”這家客棧的主人--掌柜的,終于在這千鈞一發之間,出現了。
聞聲,兩個嚇得抱在一起的小鬼頭立馬把頭轉過來。
“老爹--”小光努力吸鼻子的聲音。
“掌柜的--”歐陽霧霧努力忍住哽咽的聲音。
那兩雙驚恐含淚的眼眸,讓掌柜的縱有再多的責罵也頓時無言了,他們--被嚇壞了。
就在這一瞬間,“嘭”的一聲,小光被一股蠻力給打飛了出去,連叫一聲都沒有就暈了過去。
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感覺到一雙鐵臂環上了她的細腰,歐陽霧霧顫抖地,慢慢地轉過頭去,正好對上那雙野獸般的黑眸。
歐陽霧霧突然覺得,小光好幸福啊!
“小公子,別動,千萬別動。”顧不上去查看自家兒子的傷勢,掌柜的急聲安撫歐陽霧霧,就怕無辜的她,一個不小心會被撕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上門來的貴客啊,出手大方又豪爽,怎么說,他都得保護她不受傷害。
歐陽霧霧根本是整個癱軟,想動也動不了了。
確定歐陽霧霧不會輕舉妄動后,掌柜的這才深吸一口氣,轉向那雖骨瘦如柴,卻連鐵鏈也能掙脫的男人。
“獸兒,是我,是我,你聞聞看。”掌柜的慈愛地道,還把一只手伸到那男人,哦不--是男孩的面前。
天,他不怕被他咬掉嗎?歐陽霧霧緊盯著掌柜的那只右手,就怕看到鮮血淋漓的場面。
但那個男孩卻只是用鼻子聞了聞后,就沒有下一步動作了。真神奇!
“沒錯,是我,獸兒。”掌柜的繼續慈愛地道,然后,一雙手慢慢地向歐陽霧霧靠去。
男孩的眼清明銳利,卻對掌柜的行動沒有一點反應。歐陽霧霧大喜,以為他肯放過她了,于是,鼓起勇氣想離開他的懷抱。
誰知,她才一動,他就齜牙咧嘴地吼叫出來。嚇得她一口氣梗在喉嚨里,不上不下,辛苦死了。
“別動別動,小公子,乖乖地聽話,千萬別動。”掌柜的連忙道。
她也想啊,但是被這樣一個恐怖的人抱在懷里,她怎么乖得起來,聽話得起來啊。再說,那梗在喉嚨里的那口氣,讓她很難受耶。
“獸兒,小公子是好人,來--聽話,乖乖放手。”掌柜的邊輕聲說道,邊伸手想去拉開男孩環著歐陽霧霧的手,但才一碰到,就被他長而銳利的指甲給劃傷了。
看來,想接近他的人,無論是誰,是不被允許的,一定非死即傷。完了,那靠在他懷里的她,這下不是死定了?歐陽霧霧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突然,她感覺到那環著她的雙手越抱越緊,緊得她現在是完全貼在他只剩下骨頭的身體上了。這樣的狀況,詭異到讓她快忍受不了了。
掌柜的看到這樣的情景,倒是無聲地笑了起來,“小公子,別怕,獸兒不會傷害你的。”
不會才怪!歐陽霧霧沖動地想反駁,出口的卻是連串的咳嗽,沒辦法,她忍不住了。
“小公子,別激動別激動。”掌柜的怕歐陽霧霧反應太激烈,會被嚇到的獸兒給傷害了。
激動個鬼,她是喉嚨發癢,不咳不行。歐陽霧霧在心里反駁道。
咳咳咳--越咳越大聲,歐陽霧霧整張俏驗都灑上一層粉色。
掌柜的看得心驚膽顫,就怕有什么意外發生。卻見獸兒的手突然襲向歐陽霧霧的胸口,呃--
這獸兒也太大膽了吧,居然襲擊人家小姑娘的胸,沒錯,他早就知道歐陽霧霧是女扮男裝,但這是人家的事,再說她扮得也挻開心的,就沒必要去說破吧,大家心知就好。
在胡思亂想中,掌柜的這才發現,獸兒不是要襲擊人家,雖然也是在摸啦,但方式不一樣,感覺好像,好像在幫歐陽霧霧順氣一樣。就像他以往咳嗽時,自己幫自己順氣一樣。
“這,獸兒--”掌柜的滿框淚水,感動地望著緊盯著歐陽霧霧,面無表情的男孩。
“厚--孰可忍孰不可忍,你可以咬我殺我沒關系,但是不可以隨便凌辱我。”被氣得沖暈頭的歐陽霧霧一掌拍開男孩的手,并對著他的臉破口大罵。
掌柜的倒抽一口氣,這下真的結結實實地被嚇傻了。她居然打他,除了那個人,沒人敢打他的,也沒人打了他,還能活著的。
歐陽霧霧也倒抽了一口氣,他那雙獸眼正死死地盯著她,眼神爆裂,還布滿了血絲,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想也沒想,歐陽霧霧抓起他被拍開的手,緊緊地貼上自己的胸口,貼得是那么的緊,仿佛想按住就快跳出胸口的心般。
然后,委屈地開口:“你想摸,就摸吧。”心里卻在唾罵自己,真是孬種。
說也神奇,被歐陽霧霧這一抓一貼,男孩狂怒的神情居然緩和了下來。僵了好一會兒后,又開始摸起,哦不--順起歐陽霧霧的胸口來了。
掌柜的只能在一旁驚嘆,這世間,真是無奇不有啊!對了,自家兒子呢?
可憐被打得暈厥過去的小光,終于有人想起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