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陸玲瓏的殺手大怒,他一聲高呼道:“太子言而無信在先,也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大家趕緊撤,我們已經有一個人質在手,夠了!”不管此女是不是真正的陸玲瓏,被太子牽著的,總不會是個阿貓阿狗,回頭總有談價錢的價值。
此時陸玲瓏早已被嚇得暈了過去,任憑殺手像拖死狗一般拖在船板上,然后一個勾索一甩,那邊小船上的人立即接住,殺手帶著陸玲瓏準備滑下去,宋岳怒不可遏,沉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本太子眼皮下擄人,是不是想株連九族?”
殺手邊下滑邊獰笑,“太子還是想好該如何令我們滿意才好,不然這個女人我們可不是只殺了那么簡單!”其他殺手亦一起涌過來,迅速又有序的一一撤退,就算宋岳再組織人圍上去,也將難以再把陸玲瓏救回來,無非是多送兩條人命罷了。
可是難道真的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陸玲瓏被擄走?回去后怎么向陸丞相交待?
宋岳面對這些不要命的殺手,第一次覺得也有讓他無能為力的事,暗哼了聲,只能暗暗吩咐兩個會水的屬下悄然下水,盡量跟上前面那艘船,如果能知道殺手的落腳點,也便于馬上營救人質。
看著殺手們退去半天沒出聲的宋歡忽然望著湖面喃喃道:“好奇怪……”
不遠處已經能看到救援的官船,一些還未落水的貴族們抓住船舷高聲大叫,而畫舫的傾斜度越來越大,宋岳也只能靠抓住船舷才能穩住身形不至滑向水中。
他回過頭來沉聲問道:“什么事好奇怪?”
宋歡神色凝重,“溫七和蘇紅茶落水后居然連掙扎一下都沒有,就那么沉下水去了,難道不值得奇怪?”
宋岳“咦”了聲,對他之前做過的事毫無愧色,“我記得溫七小時候就會水,不至于一掉下去就沉,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宋歡搖頭,“不可能看錯……”因為他關心蘇紅茶的去向,自她掉下水他一直都在關注著,除了一個大的水花,確實沒有看到兩個人冒過頭。
“肯定是你想太多了,船來了,我們先走,溫七等會會自己回家的,別擔心。”宋岳此時心急于陸玲瓏的事,同時也根本就不相信溫七會沉下水去,看到接應的官船已經靠了上來,立即抓了上面扔來的繩索飛掠而去。
宋歡卻不放心,一揮手,吩咐兩個武將跳下水去尋溫七和蘇紅茶后,才往官船上掠去……
漆黑的湖水里,蘇紅茶死命的掙扎著,因為溫七一雙手像鐵箍一般纏在她腰間,任憑她如何拍他蹬他,都只能聽到身后傳來咕嚕嚕地喝水聲。她氣結,難道這個家伙除了會喝湖水就不知道松開手游泳逃生?
直到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流泄,她還是沒甩開后面的人,而嘴里的一口氣實在憋不住了,不得不將一直抱在懷里的鳳尾琴一橫,蹬著雙腿帶著抱著她的腰的無恥男人往上浮去。
才探出頭,還沒等她喘口氣,忽然發現一股可怕的吸力吸著她直往前面滾去,她頓時大驚,明白自己仍在沉船附近,趕緊深吸了一口氣,張開雙臂奮力朝相反的方向游去,希望在她體力未衰前,能游出漩渦范圍,還能好運的遇到過往船只,或是干脆到岸。
后來她只知道自己拼命地機械地劃動著,然后感覺手臂再也劃不動了,腿亦完全酸軟無力,胸口還一陣窒息般的疼,氣上不來,眼前金星亂蹦,難受至極,最后終于松了那口銳氣,手腳一軟,趴在鳳尾琴上便沒了知覺。
在到達黑暗之前,她仍在憤然地想,如果不是溫七這個禍害,她肯定可以很順利地看到湖岸……
*
“姐姐,我好怕,求你多陪我一會兒……”
聽著外間漸漸高昂的爭吵聲,躺在床上的方藝溪伸出兩只顫抖的手臂緊緊地摟住她的脖子,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姐姐,我好后悔,如果不是我貪玩,就不會出車禍,爸爸也不用給我輸血,他就不會知道我和他的血型不合,現在就不會和媽媽吵架說我根本不是他的兒子。姐姐……我好怕爸爸不要我……”
方藝溪發生車禍,也就是被發現不是爸爸親生兒子的那一年,方怡只有十六歲,方藝溪十歲,當時聽到那個秘密的時候,她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快意流遍全身,這就是一個連給亡妻守上一年的男人應得的報應。
可是自那件事發生后,爸爸并沒有和新媽媽離婚,他們又像沒事人一般繼續在一起過著日子,仍像以前一般愛著弟弟。當時,她實在不明白兩個大人在想什么,難道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竟能夠容忍她的背叛,可以綠著腦袋幫別人養兒子?女人可以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般,厚著臉皮呆在這個家里?
她憤怒了,暗地里再也不理那個總粘著她的方藝溪,可是她越冷淡,方藝溪卻粘得越緊。每天在她下晚自習后,都會站在門口等她,幫她接書袋,跑前跑后地叫她。睡覺前,他總會撐著頭臉坐在她書桌前,默默看著她寫作業,直到撐不住了才趴在桌上睡過去。
他仿佛根本就不怕她的冷漠,不怕她的惱怒,每逢周末假期,不管她到哪里去,他都要跟在她后面,搶著提這提那,等她不耐煩地叫他滾遠點,他卻可憐巴巴地望著她,眨著無辜的眼睛叫她姐姐。
一直到她大學畢業,他由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家伙長成一個身量高出她很多的陽光少年,他似乎還是每天這樣不厭其煩地叫她,粘著她。仿佛從未離開過她身邊,就像是她的影子般,只要有需要,隨時都會見到他咧著嘴,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出現在她面前……
睡夢中的蘇紅茶突然驚醒,這些早就告誡自己要遺忘的片段今天為什么又會浮現腦海?
她緩緩睜開眼睛,點點金色的陽光從濃密的樹葉間傾灑而下,投在帶著露珠的青草上,像精靈一般輕輕地跳躍著。
這美好的景致并沒讓她感覺多快樂,只覺左肩胛上的疼意,似乎連著了心臟在隱隱抽痛,她抬手想撫過去,摸到的,卻是另一雙男人的手臂。
一時間,昏迷之前發生的事全部涌入腦海,看來溫七這家伙究竟是沒松開纏著她的手,只不過移了個位置--把雙臂由腰間移到了脖子上,是不是她上輩子欠他的,死都要拉著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