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荷姐。”洛晴淡漠的目光猛然一震,忘了痛,不知那來的力氣推開離落,抱著趴在地上的季如荷,見她瞬間紅腫起的臉,上面清晰的印著五指印,額角還破了皮,洛晴眼中溢滿悲痛。“如荷姐,你為什么這般傻,為什么要為我擋下?”
“公主,你是金枝玉葉……嗯。”季如荷努力擠出一抹笑,但還是有壓抑不住的悶痛聲從她溢出血絲的嘴角飄逸而出。
“那是曾經,如今的我什么也不是,就如他所說,現在的我只是亡國公主,一個亡國的公主不值得你這般待我。”看著季如荷紅腫的臉上,強擠出的那抹笑,明明很丑陋可看在洛晴眼中卻是那么的耀眼美艷,更刺痛了她的心。
“公主,你是亡國公主也好,前朝公主也罷,只要如荷還有一口氣在,你就永遠都是我的公主,永遠都是如荷要用生命去保護的公主,為了公主,如荷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保你周全。”季如荷緊抓住洛晴受傷的手,因痛苦而扭曲著臉,表情是極其認真。
“你為何如此傻,如此執著,我情愿你錦上添花,也不愿你雪中送炭。”心一陣觸動,洛晴緊咬著銀牙,承受著左手上傳來的錐之心痛,被離落踩過的地方,估計現在已經是傷上加傷。季如荷抓住自己的手越緊,她越痛,就足以表現季如荷此刻有多痛,痛到已經讓她忘了,她緊抓住的可是自己受傷的手。
“樹倒猢猻散,你們這樣,我該說你們是主仆情深,還是姊妹情深?”離落雙眸微瞇,眸中寒光一閃,抬起一腳踢向季如荷高隆起的腹部。
“不。”洛晴不及多想,撲倒在季如荷身上,肩上傳來一陣劇痛,洛晴慶幸自己快一步,不然這一腳要是踢在如荷姐肚子上,那可就是一失兩命。
“公主。”季如荷緊抱著洛晴,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身下,艱難的翻起身,張開雙臂將洛晴護在身后。
“如荷姐,讓開,快讓開。”洛晴心急如焚的吼著,她真怕離落再踢一腳,想要爬起身,肩上手上傳來的痛,牽扯著她的神經,身子怎么也動不了,手也使不上力,怒瞪著離落。“離落,你要是敢傷如荷姐,我會跟你拼命。”
“拼命?拿什么拼?容我提醒,你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離落冷笑,一臉鄙夷的看著又急又怒的洛晴,她的心還是一樣軟,深信愿意為她犧牲的人都是真心待她的人,她也要真心換真心,這樣的她,如何不受傷。
洛晴眼中黯然失色,怒火也被他的話撲滅,她的生死都只需他一句話,這具身體又不會武功,他動手,誰阻止得了?她要冷靜,越動怒越失去理智。“離洛,沒有因就沒有果,我不知道你跟洛氏皇族有何深仇大恨,但請你別牽連無辜,如荷姐跟洛氏皇族毫無關系,請你放了如荷姐,有什么恨都沖著我來,我才是洛氏皇族的后人。”
“我喜歡牽怒。”離落一字一字從牙縫里迸出,冰冷無情的目光落到季如荷高隆起的腹部,嘴角勾勒起嗜血的笑意,抬起腳踩在她腹部上。“不知這一腳下去會不會一箭雙雕。”
“不,如荷姐是無辜的,孩子也是無辜的,離洛,我求你,這是我第一次求人,求你放過如荷姐和她腹中的孩子。”洛晴再也無法冷靜,那只踩在季如荷腹部上的大腳,仿佛此刻正踩在她心上般痛,如荷姐腹中的孩子是她的痛,時刻提醒著她對如荷的愧疚,她不愿孩子來到這世上,比誰都想打掉這個孩子,可若是以如荷的命為代價的方法,剝奪孩子出生的權力,洛晴怎么也不愿意見。以前她有幾次想打掉孩子,可看到如荷姐每次撫摸著肚子,那眼里流露出的母愛,告訴她如荷姐喜歡這個孩子。
“第一次求人又如何,照樣廉價。”陰冷的語氣里夾著不屑,俊雅的臉上依舊冷漠,狹長的鳳眸里露出震驚之色,別開目光。從小只要是她想要的,老皇帝都會滿足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她,只有人求她,絕沒有她求人,有的只是霸道的命令人,她是第一次求人,卻是為了別人,他情愿她求自己放過的是她自己,那樣至少能讓他感覺到成功的優越感。滅了洛氏皇族,親手斬下老皇帝的頭顱,十五年的隱忍,十五年的卑躬屈膝,十五年的韜光養晦,總算換來了成功,可他的心并未因成功而高興,相反卻讓他感覺到失落。
廉價,的確,求人的人不都是曲膝嗎?洛晴想推開季如荷,卻又不敢太用力,他的腳可還放在如荷姐的肚子上。“你到底要我怎么樣才肯高抬貴腳?”
沉淀復雜的思緒,離落深不可測的目光回到洛晴身上,冷聲開口道:“交出十二暗衛。”
洛晴一愣,他要十二暗衛,舒緩了面容,嘴角扯出一抹笑,笑容燦爛如陽光,卻掩不去眼底深處的諷刺和薄涼。“這才是你真正目的?”
十二暗衛是父皇親自暗中訓練出的精銳之師,父皇知道她不喜歡被人跟著,也不喜歡被人暗中跟著,所以父皇讓他們沒有接到她發出的求救信號不許現身,父皇訓練他們不為別的,只為保護她。十二暗衛有特令,認印不認人,縱使是訓練他們的父皇,沒有印照樣殺無赦。這件事除了她跟父皇,沒任何人知曉,而在新婚之夜她卻告訴了他,當時他一笑而過,原以為他不在意,沒料到他卻放在了心底。
“交于不交,你自己慢慢斟酌,但是,我不會給你斟酌的時間。”離落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眼中寒光一閃,腳下微微用力,換來季如荷的慘叫聲,很洪亮,回蕩在寢宮里,有震耳欲聾之勢。
“啊。”季如荷原本展開的雙臂收攏,緊抱住離落的腳,臉露驚恐,哀求道:“駙馬爺,如荷求你,別傷害如荷腹中的孩子,太醫說過,如荷體質極其陰寒,這有可能是如荷唯一的孩子。失去了他,如荷這一生都不可能再懷孕。”
聞言,洛晴難以置信的望著季如荷的背,這就是她為什么寧死也要保住孩子,那怕孩子是那些欺辱過她的人的,愧疚在洛晴心里泛濫成災,在古代女人一旦無法生育,那意味著什么,在古代這個封建社會,沒有哪個男人愛你愛到寧愿不要孩子的地步。
“我也不想屠殺無辜,可決定權不在我。”離落冷漠的說道,犀利的目光幾乎要將洛晴逼到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