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色迷離。
一抺纖細的身影輕盈地在冷清的大街掠過,來到一處輝煌的豪宅,她身形矯健的翻墻而入,避開迎面而來巡邏,循著遠處傳來的歌舞聲奔去,快到達目的地時,凌空躍屋瓦,只見她身形閃了幾下,便來到一處清靜的閣樓里。
「哼,又是一個昏庸高官。」清清冷冷的嗓音自她嘴里逸出,「今晚我就多偷幾樣寶物,就當為你后世積點福吧。」
「原來偷兒偷東西的時候,都以這樣的話來當借口。」一個慵懶低啞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身后突然冒出的聲音讓她嚇了一大跳,腳下一滑,失足滾落下去,幸好她的反應快,輕功又了得。她在半空翻了個身,腳著地,輕然地飄落。
「你是誰?」她抬頭一看,那個人背著月光,看不清他臉,卻依稀看出對方跟她一樣是夜行者打扮的黑衣人。
「妳又是誰?」瞧見她的反應,黑夜人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看妳輕功不錯,反應也夠快,不過,比盜俠一枝梅還差那么一點點?」
「盜俠一枝梅?怎么江湖上有這樣的人嗎?」她側頭想了下,忽然間,她覺得這樣對話很辛苦,他高高在上,而她卻要仰頭望他,讓她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妳真的孤陋寡聞了,怎么出來混?」他揚揚眉,睨著她。
「我不是出來混的,我是正大光明的闖蕩江湖。」說完,她輕點腳尖,躍上屋脊,與他平視,不,還有一段小距離,因為,這個黑衣人很高,起碼高出她一個頭。
借著暗淡的亮光,一雙清靈靈的眼睛打量著他,一身黑色勁裝,半截精致的黑絲面具遮去他大半臉龐,嘴角扯開的微笑像在嘲笑她臉上那塊黑布。
「原來今晚妳是闖進來的。」他有趣的看著她,她真的很大膽,竟然到相國府偷東西,還是挑在豪門夜宴,賓客眾多的時候。
「你還不一樣。」她冷哼,看他一身打扮,想必他也是同道中人。
「我跟妳可不一樣。」黑衣人在她打量他的同時,也飛快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我可是名震江湖的盜俠一支梅。」
「吹牛!我行走江湖多年,怎么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她撇撇嘴,這個男人八成在吹牛,她還有任務在身,沒必要跟他廢話太多。
在她正想離開時,他突然暴出一句話。
「過了今晚后,他就會一夜驚鳴。」他的語氣非常自信且肯定。
厚!原來他真的在亂吹,她決定不理他,管他是怪盜還是神盜,她要在今晚多偷幾樣寶物,再過兩天,她就要成親了,只怕沒有像現在那么自由了,想怎么就怎么。
而那個將要成為她夫君的男人……想起今晚見到他跟群妓調情的模樣,她不屑的冷笑,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配做她寒清幽夫君,想她做他的妻子,她絕對要他付出相當的代價。
清幽冷冷瞥了黑衣男人一眼,然后躡足一躍,身法靈妙,如箭般掠過夜空落在另一棟屋檐上。
黑衣人一愕,好俊的輕功!嘴角的微笑更深了。
今晚出是對的,看,他一來,便遇上一個好玩的人兒。他也跟著足下一躍,追她而去,不過,他只遠遠的跟著,并沒有走近,他想觀察她到底想潛人相國府偷什么東西。
避過巡夜的侍衛,清幽很快便找到書房,她迅速打開門,閃了進去。
書房里存放著很多書籍,房里的擺設整整齊齊,仔細一看,書籍是按分類排放,而房內的奇珍異寶和古玩的卻擺得比書還多,墻上掛著幾幅古畫,寬大的紫檀木桌上只擺放著簡單的文房四寶和幾個卷軸。
「枉費他飽讀圣賢書,最后良心敵不過金錢和權力的誘惑。」她搖著頭,惋惜地說。
清幽并不急著拿房里的異寶,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繞到桌案后方蹲了下來,摸索了一會,她在桌案底下找到一個暗柜,從懷中拿出根細鐵絲插入鎖孔,不一會,喀嚓一聲,柜鎖給她打開,她拉開暗柜,從里面拿出一本帳冊。
「妳進來是為了拿這本冊子?」
頭頂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清幽一驚,抬首,頭不小心撞到桌沿。
「哎呀!」她摸摸撞痛的地方,站起來,眸含火焰的瞪了黑衣人一眼,「你是鬼嗎?人家去到哪你就跟到哪。」
「我沒有跟妳,只不過大家坐著同艘船而已。」說著,他轉身,端詳了古畫一會,然后伸手在古畫中間處輕輕一點,只聽到喀啦一聲,在書柜腳下彈起一小塊木板。
黑衣人上前蹲下,拿出一只鐵盒,他一手托著鐵盒,一手放在鎖頭里,暗運內力,頃刻,鐵盒打開了,一束耀眼藍光從里面射出,強烈的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而下一瞬,光束消失了,原來是他拿出來放在另一個銀盒里,再放另一顆閃著藍光的珠子放到原來那鐵盒里。
雖然剛才只看了一眼,可清幽知道鐵盒里面的是什么,那是一顆至寒至陰的‘冰珀玉珠’。
「原來你的目的是想要這‘冰珀玉珠’。」清幽恍然了。「你以假換真?」
「他放著也沒有用,不如讓有需要用到它的人擁有。」他將拿放入懷中,然后再蓋上木板。「放心,其他的東西我還不放進眼里,妳喜歡的就打包走。」
清幽撇撇嘴,然后在書房里再摸索了一會,又讓她找到另一個暗柜,里面竟然全都是金光閃閃的金元寶。今天她真幸運,這么多金元寶,足夠救濟很多窮苦的老百姓。
她從懷中拿出一只囊袋,將金元寶全都放入里面。
「妳竟然全都拿走?」這個小偷不是非一般的貪心。
“為什么不拿,這些金元寶可以救濟很多老百姓耶。」清幽站起來,又幾件異寶放入囊袋,然后背在身后。
「原來妳是劫富濟貧的小偷。」他興味地揚揚眉,「對了,妳的名號是什么?」
「名號?」清幽愣了一下,她的名號是‘幻影’,可外面現在風頭火勢的緝拿她,若她報出這個名號定惹來更大的麻煩,「我沒有名號。」
「原來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賊。」他笑道:「這樣吧,以后我準許妳用我‘盜俠一枝梅’的名號去闖蕩江湖。」說完,他在桌面上放上一支特制的梅花。
「我才不屑這名不見經傳的名號。」她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他連忙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側耳細聽。
紙窗上映出一個似侍衛打扮的人影,緩緩地巡視了一圈,然后才又繼續往前走去。
「此地不易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吧。」他低聲說。
清幽點下頭,兩人迅速將書房內的擺設恢復原狀,確定外面沒人后,才閃出門外,雙雙隱入夜空中……
***
他托著她的腰,兩人躍過了高墻,登上鄰近的屋檐,若不是她身后背著東西,她根本不用借助他的力量躍了高墻。
清幽以為離開相國府后他會放開她,然后離開,可他卻仍圈緊自己的腰,足尖一點,帶著她高高的飛騰起來,他這一躍,躍得極高,高得令清幽以為,他們就要飛上浩翰夜空,摘取懸掛在半空的淡月。
風,呼呼的自耳邊掠過,閃爍著的星星仿佛就在她伸手可得的地方,他們有如御風而行的仙人,翱翔在星光燦爛的夜空中。
這一刻,清幽異常的安靜,默默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這是她第一次跟大哥以外的男人那么接近,不知為何,她覺得異常的平靜。
她的人生里,除了報仇就是練功和殺人,從沒有想過除了這些以外的事情,直到大哥帶秋馨玥回來,她才開始想自己跟大哥之間的問題。
那晚大哥跟她說,要她代替秋馨玥嫁給赫連漠,她的心很痛,很難受,可是,為了能報爹娘的仇,她不得不答應。
為此,她想知道自己將要嫁的人是個怎么的人,于是,瞞著大哥,偷偷來景陽城會會赫連漠,只是想不到,他真的如外界所評那樣,風流不羈,好酒貪色的男人。還好,她裝扮成歌女,打探到一些事情,往后,她嫁到傲龍堡,就有辦法在那里平安過日子。
反正現在江湖上通輯著‘幻影’,但他們斷估也想不到,他們要找的人是天下第一堡的堡主夫人。
嗯,這很好玩,想想,嫁給帝君也不錯,只是……想到寒君頡,清幽一陣黯然。
不知多久,當清幽回過神時,他已停下腳步,遲疑了一會兒才默默的放下她,她柔軟的發絲仍眷戀地纏繞著他的指尖,他松開手指,感覺她柔軟的發絲一絲絲地從他的指縫中滑落。
她身上有種淡淡的清香,如霜似雪眸子,讓人印象深刻。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見面呢?」他問,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眷戀。
「不會再見面。」清幽看了他一眼,今天只是偶然,他日只怕再也沒有這樣的偶然。
「很可惜,‘盜俠一枝梅’沒有妳的參與,只怕紅極一時。」他從懷中掏出一枝特制的梅花,遞給她,「下次每到一個地方,就放下這支梅,那么,我就知道妳在什么地方出現過。」
「我不需要。」她就要成親了,大哥說,成親后不準再接任何任務,要她隱身一段時間,那么,她以后只能留在傲龍堡。
「送出去的東西,我是不會收回。」他低沉的聲音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清幽默默地接過梅花,抬首,望著眼前這位容貌不清的男子,「那……告辭了!希望……」她頓了頓,「希望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場偶遇,他們以后也不會再見面了。說完,她轉身,纖細的身影瞬間被夜幕掩去……
他抬頭凝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光潔的屋瓦,一棟棟豪府巨宅的陰影沉重地籠罩著大街。他回神,想起自己的身份,收拾起失落的情緒,施展輕功奔向另一方。
如果他們有緣的,以后一定會再見面。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一場花嫁,改變了兩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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