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跨上臺階,推開門,房間跟以往一模一樣,她的床、她的桌、她的檀香柜子,好似她從未離開過這里。
走到琴廳,桌面上擺著二年前寒君頡送給她的‘晚幽’琴,是采用千年紫檀木制成,音韻奇美,猶如天籟。
寒君頡問她十六歲生辰想要什么禮物,當時她正在撫琴,開玩笑的說要一把千年古琴,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想不到在生辰那天,他當真將那把罕有的古琴遞到她面前,她有說不出的感動。
后來她才知道,他為了找這把古琴,花費了不少人力和財力,走遍四國,終于得知此琴是被一名隱居山林的俠士擁有,那位俠士嗜武如癡,要寒君頡跟他比試,贏了他才會將琴給他。
那一場戰(zhàn)他們斗了七天七夜,才被寒君頡險勝半招,贏得這場比賽。因為這件事,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寒君頡是在乎自己的,被他這樣寵愛著,她的心覺得很溫暖。
清幽輕輕地撫弄琴弦,想起去年秋天,在月夜下,他在聽她彈奏。突然,他走過來,扶起她的腰,帶著自己飛上屋檐,兩人坐在屋脊上,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
夜風吹來,拂起一陣清涼,他會替她撥開散在鬢邊的發(fā)絲,然后雙手搭上她的肩,唇邊勾起抺若有似無的弧線。「喜歡嗎?」
她點點頭,紅霞飛上雙頰,心緒波動不已。他總喜歡在兩人相處時,對她做著親匿的動作,而他一個若有似無的動作,竟能挑起她莫名心跳。
她喜歡他,是的,她喜歡這個名義上的哥哥,由于身份關系,大仇未報,她將這份感情藏于心底。
而他呢?她以為他對自己也有相同的感覺,可他帶著秋馨玥回來,又要讓她嫁給別人,她才發(fā)現(xiàn)那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妹妹,這么多年來的相依為命,他對她多了幾分關心和疼愛,她便越過界線,一路的理所當然。她忘記多年,她活著,只為報仇,還有為娘洗脫冤情,這些事,她怎會忘記呢?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出琴室,在房內(nèi)環(huán)顧了一圈,今天離開,不知什么時候再回來。
離開寒月山莊,清幽策馬直奔回傲龍堡,在太陽落山時,她已抵達傲龍堡。入堡的地形險峻,又關機重重,她對機關布陣略有研究,再加上她經(jīng)過半年的觀察探索,已將出入堡內(nèi)的路線熟記在心。
她快步掠過荷花池畔通向水合的回廊,飛向水榭后面被樹影遮住的鳳霞閣,沿階而上,推開樓門,踏人泛著一股清香的室內(nèi)。
心兒聽到聲響,從內(nèi)室走出來,見到清幽,一臉驚喜的叫道:「小姐,妳回來了。」
「嗯,這兩天有發(fā)生什么事情嗎?」她脫下外衣,交給心兒,隨口問道。
「有啊,剛才曹總管說堡主回來了,請妳到膳廳用餐,我照妳吩咐的說妳身體抱恙,在閣樓里休息。」心兒將衣服掛在衣架上,接著又說:「幸好妳現(xiàn)在回來了,萬一堡主回房,我不知怎么辦了。」
「放心好了,他不會再踏進這里。」赫連漠在新婚那晚說不會再踏進這里,他說話應該算數(shù)吧。
心兒露出詫異神色,「他是姑父耶,怎會不進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吧。」
「什么女人?」
「就是煙雨樓那個女人呀,妳前天剛出堡,她便被堡主的護衛(wèi)送回來,昨天我遠遠的見到那個女人……」
「心兒,妳清凝呢?」清幽未等心兒說完便打斷她的話。赫連漠跟其他女人的事情與她無關,她雖然是堡主夫人,可并不想過問赫連漠任何事情,因為越理麻煩便越多,她可不想打破目前的清靜。
「二小姐在沁月居,這兩天她很安分。」
自二小姐來了傲龍堡,一天到晚的只想去探險,然后發(fā)現(xiàn)后山種有許多奇花異草,三番四次偷偷的潛到里面,被曹總管發(fā)現(xiàn)趕了出來,到現(xiàn)在仍不死心。
「妳為我準備下,我想泡澡。」她一路風塵仆仆的,需要一個熱水澡,好洗去身上的疲憊
「好的。」心兒高興地去準備。
***
浴池在鳳霞閣一樓,與云澤樓相連接,引進山里的溫泉,池里四周輕紗繚縵,煙霧繚繚,比起她在寒月山莊的浴池精致、華麗百倍。
她進去時,心兒已在小漆盤上放著發(fā)梳、毛巾、小巧的舀水木勺、皂莢等物,還在浴池里灑了幾滴香精。
這些香精采用玫瑰提煉的,幾滴便能滿室生香,若是將它滴在水里,等沐浴完后身體便能沾上這股奇香,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便是這樣來的。
「心兒,妳先出去吧。」她洗澡從不喜歡有人在旁邊,就讓貼身丫鬟亦然。
脫下最后一件內(nèi)衣,跨時浴池里,當整個人泡在熱騰騰的池水,舒展下筋骨時,有種說不出的輕盈舒暢的感覺,人彷佛完全解脫一切束縛。
她喜歡泡澡,那是僅于出任務回來后,而寒月山莊有個溫泉,她回來直接到溫泉洗去一身的疲憊,再回寒月樓。
雖然傲龍堡比寒月山莊大上許多,但有管理寒月山莊的經(jīng)驗,她很快便上手,并在這半年來,她將傲龍堡打理得整整有條,又深得堡內(nèi)人喜歡,在這里,除了不能時時見過大哥寒君頡外,她過得很充實。
現(xiàn)在赫連漠回來了,為了不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她得謹慎些,別讓他懷疑,而且,她還得從他身上偷回那兩本冊子。
鳳霞閣給她住了,不知他晚上會住在哪里?他的書房在云澤樓,會不會就住在那里?
糟了!
她身上不能有香味呀,萬一被他發(fā)現(xiàn)她不想跟他洞房而騙他,她死定了。
于是,她趕緊從浴池站起跨出池里,拿起衣架上的浴巾,正擦著身體時,聽到浴室外有腳步聲,她聽腳步聲并不是心兒,似乎是男人才有的沉穩(wěn)步伐。
難道是……
還未來得及反應,擋住浴室的紗幔被掀開,一抺紫色身影出現(xiàn)眼前。
「啊——」她飛快地用浴巾圍住身體,只露出個圓潤的肩膀和修長的細腿。
赫連漠見到她并不意外,像有預謀的看著她緋紅的俏臉、嬌羞可人的模樣,俊面浮起邪佞的微笑,「娘子,妳這是與為夫‘坦誠’相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