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寧寺是一座享譽盛名的大寺,先皇在世事被封為國寺,寺內(nèi)的現(xiàn)任住持無嗔大師更是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不只是因為他佛理精深,還有一部分的原因得歸功于他年少時的行俠仗義。除了三名親傳弟子,從未有人知道他曾是名震江南的江南第一劍。
時光荏苒,過去的風光不再。當做了平生第一件有愧于良心的事,他看破紅塵出了家。只因為,他的她,已在江湖消失,下落不明。
盛名榮耀一場空,到頭何曾駐心中?
這是他的悲哀,卻也是解脫之道。或許,當真是一切早有天意。
如果說,每個人的命數(shù)早有天定,那么馭飛呢?難道他的命數(shù)就只是在仇恨中打滾,苦了自己?
一只信鴿撲騰著翅膀,輕輕的落在了窗欞邊。
無嗔伸過手去,輕而易舉的抓住了它,從它的腳上取下了信箋。看完信箋上的內(nèi)容,臉,瞬間變得凝重。
馭飛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師父,有什么異動嗎?”
“宮中來報說,賢王獻了名舞妓進宮,蒙蔽了圣上的眼睛,暗地里招兵買馬,意欲圖謀不軌。”這幾年來,一直暗中動作不斷,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奈何那坐鎮(zhèn)宮中的一國之君卻絲毫不加防范,還一味的臨幸,如何不讓人倍覺心涼?
江山社稷,岌岌可危,卻仍無絲毫戒心,任憑妖孽作祟禍害蒼生。
一向嬉皮笑臉的青衣男子也難得的扳起了臉,恨恨的咬牙。
“真是老糊涂了!”
無嗔警告的一撇眼:“陽兒,不許胡說。”再怎么說,也是一國之君。雖在自己的禪房里,卻難保隔墻有耳,一個不留神傳了出去,一把鋼刀脖上架,人頭點地,眨眼間各分陰陽。
傲陽張了張嘴,似想反駁,卻終究是不情愿的噤了聲。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如何不懂?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這大好江山被人弄得烏煙瘴氣的卻又如何能不氣?
“馭飛,對于這事你有什么主意?”無嗔看向大徒兒。
馭飛心思向來縝密,想來該有應(yīng)敵之策。
“按兵不動。”簡短的四個字,將他心中的盤算全都說了出來。
“按兵不動?”馭巖不禁皺了眉。難道等著賢王興風作浪嗎?
“為什么。”無嗔只是短短一問,卻沒有改變其想法的意圖。馭飛做事向有其道理,會說出這樣的話,必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定下的。
馭飛站起身來,清朗雙目略略掃過眾人,詳細說明心中所想。
“對。我們暫時按兵不動。現(xiàn)在正是他招兵買馬的時機,想來必定會多加留意,若是現(xiàn)在進宮去向皇上說明的話,只怕到頭來吃虧的會是我們,指不定還被派上個污蔑皇親的罪名。”
“那你想怎么辦。難道坐著等死?”傲陽不悅的哼了哼。
“當然不是。我們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
“以不變應(yīng)萬變?”馭巖也不禁皺了眉。大哥的意思是……
“對。馭巖,你去密切監(jiān)視賢王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先不忙著匯報,只須詳細的記下來。狐貍總有露尾巴的時候,等我們掌握到了證據(jù),不怕他不招認。”冷冷一笑,似是志在必得。對惡徒,他從不曾手軟,更何況當年父親的死,和他有脫不開干系。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待賢王失蹄那一日,便是他魂歸西天之時。
無嗔見著他興奮的樣子,雙眸中滿是嗜血的光芒,不由得心底暗自嘆氣。
仇是雙面刃,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可縱然是自己百般勸導(dǎo),卻依舊不見絲毫成效。
恨,早已在他心底扎了根,非人力可以拔除。那早已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名利的追逐,為的只是到頭來的那致命一擊。
到底,他還能如何?為人師,卻無法將徒兒引向光明,是他失策。
“飛兒,正事暫且不談。為師聽香客說了,皇上下了旨,將玉家小姐配給了你,是否真有其事。”
“是。”簡短一個字,沒有絲毫表情。本就是場陰謀,怎能讓人欣喜?
想借美人控制自己,卻忘了風家與玉家早是世仇,這賢王,也不外如是。
會答應(yīng),只是想看看玉清臣懊悔不迭的模樣,享受那嗜血的快意。別奢望他會好好對待那即將過門的女人,她只是他報復(fù)的工具,承擔不起他的多情。
“娶了親也好,也可以安安心了。”
“師父,這事不勞您費心了,徒兒自有打算。”不想再在這話題上繞,一語扯了開去。
他也想活得自在,只是,父仇如山,豈是說放便能放的?師父是高估自己了,他不是圣人。
原本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見著他冷然的模樣,他也無法再行多話,只能重重的嘆口氣。
“事情就現(xiàn)這樣了吧。今天寺里有香客,為師的先出去招待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個人自有個人福。他希冀著,有朝一日,能出現(xiàn)一位足以融化他鐵石心腸,讓他忘卻仇恨逍遙此生的奇女子。一如,當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