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一怔,咬著失去血色的唇瓣,眼眶更疼了,更酸了,心里像是破了一個洞一樣,有冷風(fēng)呼呼地使力往里灌,直到一片冰涼。
我們一家人……
這里面并不包括她這個前妻生的女兒。因為她是一個不該出生的人,父母年輕時犯下的錯卻要讓她一個人承受。
從她出生后便跟著外婆一起生活,直到外婆在她十歲時去世才回到父親的新家,她始終格格不入。
面對鄰居的指點,親戚異樣眼光,父親的沉默,繼母的冷淡,她知道自己要想真正活得有尊嚴,那么她必須擁有足夠的本事,獨立的生活。
她奮發(fā)讀書,考上了西京市最好的大學(xué),接到通知書的那天她躺在床上難以入眠,高額的費用讓她望而卻步。就算她申請貧困助學(xué)金,能解決三分之二的學(xué)費,剩下的三分之一對她來說也是天文數(shù)字。
她不能放棄,這是她唯一能離開這里的機會!她咬著被子暗自流下淚來。
門被打開了,有人進來,將一個東西輕輕地塞到了她的枕頭下面,深深地凝視著蘇錦,低聲無奈道:“小錦,爸就只有這么點私房錢,存這么多年了,就是為了給你上大學(xué)用,其它的還是靠你自己了?!痹捳Z里透出濃濃得無奈和深沉的愛。
她的眼淚抑止不住的嘩嘩地往下落,原來爸爸一直是愛她的,只是不善于表達,只是壓抑得很深。她告訴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報答他。
“小錦……”見女兒半天沒有回神,蘇志明有些慌張了。
他的呼喚將蘇錦從遙遠的回憶里拉了回來。她不禁牽動唇角苦澀一笑,吸氣壓下眸中的水氣,換上淺淡的笑容。
“爸……”蘇錦扶起二老,“你們這樣不是折煞我嗎?”
“小錦,這事兒你得幫幫啊,周家二少騙了小繡的清白,卻不肯娶她,她覺得沒臉見人去尋死,被車撞得昏迷至今還在醫(yī)院里,小林為小繡報仇用刀捅了周家二少,他的命可不能這樣搭進去,他可是蘇家唯一的命根子……沒有他們我和你林姨怎么活啊……”蘇志明不起來,跪在蘇錦的腳邊,拽著她的褲腳。
“小錦,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來求你,小繡和小林是你的兄妹啊。”林娟也不動,聲淚俱下。
兩人都用渴望的眼神哀求著她,讓她心亂如麻,可是她卻無法不去在乎,看著父親漸漸老去的容顏,心就疼得厲害:“這事……我會盡量想辦法,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去做飯?!?/p>
然后她起身,去了廚房,轉(zhuǎn)身時還是不爭氣地又落下兩行清淚,卻在下一秒被她抹去。為了不讓二老擔(dān)心,她陪著吃了些。
這一夜,蘇錦睡得極不安穩(wěn),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做了飯,沒吃便出門了。她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秋天的冷風(fēng)吹得人一身發(fā)冷。
剛到雜志社寫了一會兒稿子,蘇錦就陷入了沉思里。歐羽烈在給她手機號時說的話就是在暗示她。用親情來逼迫她就范,按著他布下的游戲玩耍,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她有說不的權(quán)利嗎?
手機的響動打斷了她的思考,接起來就聽到平板的聲音,好像是歐羽烈的助理白揚的聲音:“蘇小姐,你的父母跪在我們歐羅大廈前,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請你馬上帶人走開,否則我們會采用法律手段。不過總裁有交待,只要你打電話給他,那么可以當(dāng)此事沒有發(fā)生過?!?/p>
手機一掛線,蘇錦立刻去了歐羅大廈,就看到父母跪在那里一動不動,看著他們卑微而消瘦的背影,她的悲傷就無處不在。她走過去,唇角微揚:“爸,林姨,我們先回家,小繡和小林的事情我已經(jīng)找到人解決了?!?/p>
兩人眼里含著淚花,怔了怔,希望之光漸漸明顯,激動地抓著蘇錦的手,那么用力,讓她吃痛:“好好,我們聽你的。”
回到家里蘇錦才知道今天有人來告訴蘇志明只要去歐羅集團靜跪不起,能救他們一家的人就會看到他們的誠意,事情就能得到解決。
有錢有權(quán)的人可呼風(fēng)喚雨,而像她這樣的人連生存都要受到威脅,要想得到冷月辰的專訪都必須要交換身體,同樣是交換,在歐羽烈那里她卻可以得到更多。
而且他得到了便不會再掛念了。況且如果不是因為她,也不會連累父親。
蘇錦回到了臥室掏出了手機,翻出歐羽烈的名片打了過去,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歐羽烈,你贏了,贏得夠卑鄙?!?/p>
那一邊的歐羽烈不以為然地輕笑了一下:“只要能贏,又何必在乎手段?”
是啊?何必在乎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不管是鮮血筑就還是名正言順,只是要結(jié)果是對自己的利的,計較太多又有什么意義?
“現(xiàn)在如你所愿,我答應(yīng)你的條件,但是你必須把我家的事情解決,并且不能有后遺問題?!彼林潇o地交待,呼吸極慢極沉。
“寶貝,是你在浪費我的時間。”歐羽烈正舒服地靠在真皮轉(zhuǎn)椅內(nèi),慢條斯理地攪動著放在手邊上好的咖啡,輕煙裊裊,香氣馥郁,“你早點答應(yīng)我不就沒有這回事了嗎?”
早點?時間都在他的拿捏之下,容她去左右嗎?“什么時候能解決好?”
“今天晚到鳳棲苑來,我等你。”這些事情對于歐羽烈來說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八點白揚會去接你,你如果遲到,我便會反悔,到時讓你連哭得力氣都沒有?!?/p>
“好。”她爽快地回應(yīng),心底死死地揪緊在一起,漸漸泛起冷意,變成一片荒蕪的焦土了,“我還有一個條件,見了面再告訴你?!?/p>
不就是睡一夜嗎?就可以讓一個家圓滿。反正她也沒有心思談感情,那對于她來說是奢侈的。失身,只是暫時的恥辱,失心,才是一生的惡夢,所以她不會太在乎。
可是真的不在乎嗎?
蘇錦扯唇一笑,薄涼漫延,苦澀也在浸染,說永遠比做瀟灑!誰沒有幻想過有愛的那一天?誰又愿意孤身一直到老?她很平凡,平凡的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感受家的溫暖。
這就當(dāng)她報答父親的生養(yǎng)之恩吧,以后她再也不欠這個家了。
七點半時她便出了門說是要去加班,她剛出了單元門后,有人便從后面跟上用白色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致使她暈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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