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稿子蘇錦寫又改,改了又寫,反反復復,竟然是一點心情也沒有。
她有些煩躁地關掉了WORD,盯著桌面發呆,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接了起來。
“蘇錦,我是安赫哲,我在雜志社對面的咖啡廳等你。”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蘇錦拿起包便出去了,也沒有多想安赫哲為什么找她,畢竟當初若不是他救了她,她可能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她始終欠下這個人情,希望有一天能還給他。
她推開咖啡廳的門便看到了安赫哲安靜地坐在左邊最角落的桌位。她走去坐下。
“找我什么事?”她點了一杯藍山咖啡。
“我想你應該知道烈是用什么樣的手段逼迫辰離開你的。”安赫哲一件灰色的毛衣加上黑色的風衣和同色的牛仔褲,整個人更冷了,“加上當初他讓我去救你的事,你不覺得你應該為他做些事情嗎?”
“什么意思?”她平靜攪著咖啡。
“等辰的展覽會一結束,他可能就會和藍若夕訂婚了,因為你他不得不屈服,用幸福去交換你的平安。如果你真的愛過他,那么不要讓他毀在烈和若夕的手里。”他的眸子很暗,冰冷的沒有一絲起伏,只是從衣袋里掏出了煙,然后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現在你和烈住在一起,那些照片的底片你應該能找到,只要找到底片然后銷毀,你和辰就不會再受烈的威脅了。”
蘇錦沒有立即開口,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將視線瞄向了窗外,看著街上匆忙行走的人群,眼睛竟然有些模糊。
“好。”她放下咖啡杯。
“你一個人不行,鳳棲苑沒人時告訴我,我會找人專業的人幫你。”安赫哲見她的臉上有一絲不明的掙扎,“怎么,覺得對不起住烈嗎?如果當初你不那么沖動跑去自首,也許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蘇錦臉上明顯一怔,安赫哲又繼續道:“也許烈并沒有想將你送入監牢的打算,你卻跑去自首,烈才會將計就計,這是你欠辰的。”
她的腦子里渾渾噩噩的,耳朵里全是叫不停的嗡鳴聲。她將臉埋在雙手手掌里,不,她的本意不是那樣的,她只是想救冷月辰而已,怎么會變成這樣?
直到安赫哲離開,直到傍晚降臨,她都一直坐在咖啡廳里,維持著一個姿勢,有一種天都蹋下來的感覺。
而來接她下班的蘇林,一直在外面等著,冷風將他的衣角掀飛。
蘇錦卻一個人用走的,走了整整兩個小時才走回去,她有些虛脫地靠在了玻璃門邊。
屋內的歐羽烈穿著休閑,正背對著她,不停在打著電話,似乎有些煩躁。
玉梅端著已經冷掉的湯回廚房里熱了熱。
看著他這樣,她竟然流下了眼淚,不過她不為他而哭,而是為了自己的沖動,是她自己親手毀滅了她和冷月辰之間的可能,把他越推越遠,直到把他推到別的女人的懷里。
她轉身又走了出去,任冷風把臉上的淚痕吹干,直到心情平復才折回去。
用鑰匙打開門后她輕輕道:“我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打你的手機關機。”歐羽烈聽到她的聲音走過來,高大的陰影將下在彎腰換拖鞋的蘇錦覆蓋。
“出去采訪了,手機恰好沒電了。”她越過歐羽烈,看到了滿桌的菜,心里卻涼涼的,“我在外面吃過了,以后我如果回來晚了就不用等我吃飯。”
“是嗎?說說今天你去采訪了誰?”他能看出她眉眼間的疏離和冷淡,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她,了無生氣,“你可知道蘇林沒有接到你一直在雜志社等你!”
她的步子一下就頓住了,險些不穩。她怎么忘了蘇林現在的工作就是在接她上下班,沒接到她就算是失職,而且這么冷的天,隨時都有可能下雪,卻丟下他一個人在那里吹冷風!
“他的手機多少?我打電話給他。”蘇錦走到電話機旁,手顫抖著拿起電話。
他會不會認為她是故意這樣做的,會為那晚他在醫院里說那些狠話而報復他?她必須解釋清楚,否則他們的關系一定會雪上加霜的。
“你不覺得已經太遲了嗎?”歐羽烈走過去就奪過她手里的話筒放下,臉色冷凝,“蘇錦,每一次你都是把別人傷害后才知道自己錯了。”
“我不想和你吵,我去找蘇林。”她折身往玄關處走。
歐羽烈一把將她拉住,唇角勾了勾,狂傲而肆意:“沒有看好你是他的失職,今天就讓他在那里吹一夜冷風,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會為了冷月辰失魂到什么地步?”
“你放開我。”蘇錦掙扎著,白了一張小臉,“你不能這樣對小林!”
“我是他的老板,我怎么沒有資格?”他揚了揚眉,底氣十足,“我說過這一次不容許你再有什么小心思。你不要把我的尊重當成縱容!對你--我已經讓步太多,但并不表示我允許你為所欲為。”
“你有真正尊重我過我嗎?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嗎?你不知道,你永遠只會用你的強勢狠狠地在我的心上鑿一個洞,然后再往里面灌上冰水,看著他結冰看著他死亡。”蘇錦咬著唇,拍著自己的心房,“你知道嗎?這里很痛很痛,痛到我已經無力去承受太多。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對我了?”
蘇錦纖細的雙臂緊抱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蹲了下去,失聲痛哭起來,大滴的眼淚就撲簌年簌地往下砸,一顆顆沁進了腳下雪白的地毯上,漸漸暈成一灘深色的水漬。
她整個人縮成一團,柔弱的肩膀輕顫著,仿佛不經風雨。
歐羽烈站在她的身邊,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然后又松開,深幽的眸子冰冷如雪,就連呼吸都壓抑著,性感的喉結艱澀地滾動著。他輕輕蹲下去,張開雙臂將瘦弱的她擁在懷里,輕得不敢用力,就怕她會一碰就碎。
歐羽烈輕輕閉上了眸子,將眸中的痛苦深深掩埋。
他將她抱起往樓上去,把她放在床上,他替她掖好被子,要轉身時她卻抓住了他的手。歐羽烈有一秒有驚詫,然后坐在床沿,看著低頭的她:“有話就說。”
“我既然已經答應和你在一起,我真不會走。那些照片你能還給我嗎?”她微微揚起頭,被水氣溫潤過的眸子特別清澈剔透,“你就相信我一次好嗎?”
“好。”他把握著她有些冰的手,手指摩挲著她的手指,“但你答應我除了我陪伴,否則不能見他,也不要想他。”
她一愣然后鄭重地點頭。
“去洗把臉,陪我吃飯。”他起身,身姿筆挺。
蘇錦下床不小心將她的包給掀翻在地,提包的拉鏈沒有拉好,里面的東西全掉了出來。她正要去撿時,歐羽烈阻止了她:“我來,你去吧。”
她很乖馴的去了洗手間,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跳到了喉嚨上,打開冷水,她捧起了冷水澆在臉上,鎮定自己。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揚了揚唇,終于達到目的了。
其實她當時是真的難受到無處發泄心中的悶痛,加上歐羽烈一刺激她,她就只借機塑造可憐柔弱的形像想試試他。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一發瘋,歐羽烈就這么容易說話了。她都有些贊美自己的演技了,但這事并不能怪她,是歐羽烈卑鄙無恥在先,她也只不過以牙還牙。
她整理好衣服和頭發,深了幾口氣不讓自己出去時露出一絲馬腳。
而歐羽烈在外面拾起東西時看到那個蘇錦一直帶在身上的錄音筆,雖然有些發舊但卻刻著時光的味道,上次她采訪自己時也是這支筆。他的大拇指指腹輕輕筆身,突然想說什么,竟鬼使神差般按下了開始鍵,正要張口時,卻聽到一男一女的聲音傳了出來--
“請問冷先生,這一次作品展--”
“蘇錦,對不起。”
“蘇錦,聽我說完好嗎?”
“既然已經決定放棄,說這些有什么意思?”
“我是迫不得已的,你去自首那天是烈用你打杜唯的照片威脅我。如果我不答應離開你和若夕和好,那么他會讓我眼睜睜地看你坐牢,憑他的關系讓你坐一輩也沒有不可能,而我不可能看著你在牢里日復一日的孤獨。”
“你又可知道,我寧愿在牢里日復一日的孤獨也不愿意和你分開!”
然后聽到倒抽氣的聲音,接著是玻璃杯被撞倒的尖銳聲……
這聲音仿劃破了歐羽烈的耳膜,手指就這么僵硬著,任錄音筆自手中滑落掉在腳下。
他側頭看著走出來的蘇錦,那一雙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陰鶩,濃烈得像天邊厚重的積雨云,漆黑得沒有一絲光芒,只有無盡的黑暗漸漸吞噬一切。他一身緊崩僵硬,周遭的氣勢蓄勢待發,卷起漫天的風云,所到之處血腥迷漫。
蘇錦定定在站在那里,被他強大冰冷的氣勢給震懾住了,感覺到了無比強大的危險向她襲來,小臉灰白如鬼魅,喉嚨干裂泣血般難受得說不出一句話。
“蘇錦,你把我當成什么了?”歐羽烈笑得冷魅,輕輕抬腳,將那只錄音筆踩碎在腳下。
“是我自己去找他的,和他無關。”她的坦承在歐羽烈的眼里卻是極力維護。
“哼,想他怎么個死法,你決定!”他冷凝著銳利如刀鋒的眸子,一步一步走向她,冷冽的旋風掃來,“而你的生死,我決定!”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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