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赫怡然的走來,上身穿著件復古樣式的藍色襯衣,沒有打領帶,下身是銀色的休閑褲。他站在那里,有種說不出的溫雅氣質。而他身邊的女孩子,此刻正滿臉緋紅的站在他面前,小手纏繞在他的胳膊上,低聲軟語的說著什么。
俊男美女的搭配,放在哪里看都是耀眼奪目。席暮愣愣的望著他們,喉嚨酸澀的發緊,臉上的神情僵硬的擠在一起。
“席小姐,不用你們送我了。”秦然轉頭對她說了句,而后自然地挽著凌赫,溫柔的低語:“我們走吧!”
席暮腦袋里嗡嗡的響,臉部神經似乎不聽使喚,僵硬的像是石塊。她的視線掃過凌赫好看的眉眼,看到的是他溫柔的淺笑,可那笑意卻不是對著她,從頭至尾他竟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自己!
那一刻,席暮心里惆然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眼前的男子距離她好遠,伸手觸碰的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凌赫推開大門,果然看到廳里亮著燈。目光觸及到背對著他,坐在沙發里的那團小小身影時,他的眼神暗了暗,只是很快又掩去。
她安靜的坐在沙發里,低著腦袋黯然落寞,看著她那副摸樣,凌赫長長的嘆了口氣,語氣出奇的柔和,“吃晚飯了嗎?”
席暮緩緩抬起腦袋,凝著面前的這張溫和容顏,看著他深邃幽暗的眼睛,恍然覺出那里面太深太沉,似乎她從未看懂過。
凌赫看著她的臉,臉上的神情還是慣有的溫柔,他深深地望著席暮,耐心等著她開口。
良久,席暮終于在他的淡然中爆發:“你不該和我解釋下么?”好久沒有開口,她的聲音中透著沙啞。
“她是我在斯坦福的學妹,”凌赫沉聲回答她,語氣很平靜,“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席暮顯然抓住了他話里的最要線索,回想起秦然挽著凌赫那副嬌羞幸福的摸樣,她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大,矢口問道:“那你們是什么關系?”
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凌赫深凝著她清澈的眼睛,語氣沉而重:“她很有可能是我的結婚對象!”這句話說出來時,他明顯的感到全身一陣煩躁。
如果時間能夠倒轉回去,席暮寧愿選擇不再追問,寧愿相信他說的話,可是她終究還是不能欺騙自己!
“呵,那我們之間算什么?我又是什么角色?”面對這樣的場景,席暮終于不能免俗的質問起來,“是情人,還是小三?!”
“暮暮!”聽著她尖刻的字眼,凌赫煩躁的將她摟進懷中,“暮暮,你擁有我的愛,還不夠嗎?你乖乖呆在我身邊就好!”
愛?
什么是愛?
愛應該是完整的,不是嗎?從身體到心靈!
面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席暮的心一點點冰涼,她伸手推開凌赫溫暖的懷抱,艱難的開口:“凌赫,如果你要報復我曾經對你的傷害,那么你做到了!”她起身往門口走去,邊走邊從包里掏出鑰匙。
凌赫挑眉看著她走遠,因為她的話,臉色復雜起來,“席暮!你是這么想的?”
席暮低低一笑,轉身將手中的鑰匙放下,她蓄滿淚水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這才發覺此時的男子早已不是曾經舍不得她哭的那個人。
“凌赫,我們分手吧!”一句話說完,席暮眼中的淚水也隨之掉落。
凌赫瞇著眼睛狠狠瞪著她,胸口起起伏伏,瀕臨爆發的前一刻,他卻驀地臉色一變,轉瞬平靜下來。
“如你所愿!”
席暮看著他依舊溫暖的笑意,耳畔傳來的卻是那輕飄飄的四個字。
……
華燈初上。
從勝景出來后,席暮獨自漫步在街上,忽然不想回家,慌亂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輾轉了好多街道,她驀然走著,竟然一步步走到緋色。看著這座奢靡的殿堂,她第一次主動想要靠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圓形通透的吧臺前,席暮盯著調酒師手中跳躍的搖壺,看著他將一杯酒紅色的液體倒在高腳杯中,推到自己眼前。杯中的紅色液體,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日出”。
席暮反復低喃著那兩個字,輕抿了一口,甜美濃醇。
日出,這名字真好啊!可她人生里的日出,怎么不見了呢?
仰頭將杯中的紅色液體飲盡,她愜意的瞇了瞇眼,轉頭望向激情四射的舞池里,神情瞬間黯淡下來。
席暮迷蒙的想著,如果兩年前的那晚,他們沒有來過這里,那是不是一切都不會這么糟?!
那一晚,也是在這個舞池里,大家為慶祝畢業歡鬧。
她穿了件白色的連衣裙,站在那籌光交錯的舞池中,凌赫將她擁在懷抱里,眼底都是他深情溫柔的模樣。
那純凈的少年,穿著雪白的襯衣,笑容淺淺的摟著她,滿足的在她耳邊低喃,訴說著他為他們的將來籌劃的所有構想,而她窩在他的心口處,隨著他的舞步,心里甜的溢出蜜來。
在那一片安靜美好中,猛然射來一雙黑曜石般的銳利眼眸,直到此刻她還深深地記得那男人嘴角的冰冷笑意,讓她所有的炙熱,瞬間沉入寒底。
回憶停頓在那一刻,席暮心底泛起疼來,后來她不知道想過多少次,如果那晚她沒有再遇見那個男人,那么老天是不是就會眷顧她一次呢?!
“呵呵……”低低冷笑了聲,席暮自嘲的勾起嘴角,眼中的光亮一點點泯滅。席暮,你真是自欺欺人,早在六年前你簽下那紙惡魔契約,你的世界便注定再也沒有日出!
“給我一杯伏特加!”席暮推開眼前的紅色液體,神色沉如水,酒保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將她點的酒送到她面前。
輕晃杯中的透明色烈酒,席暮一大口灌下,任憑那辛辣的味道如烈焰般劃過喉嚨。
連著幾杯酒下肚,腦袋漸漸混沌起來,席暮緩了口氣,不敢再喝,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用冷水洗過臉,席暮整個人有些清醒,可那酒的后勁實在太強,她沒走多遠,意識就開始渙散。
身體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她朦朦朧朧的撞進一個人的懷中,最后的意識僅能讓她分辨出那人是她認識并熟悉的。
朝陽似火般的濃烈,厚重的窗簾將外面的光源隔絕。床上的人起身時,腦袋里有些許的空白,等她意識回籠后,才驚覺出此處是酒店的客房。
“你醒了?”男人低沉冷厲的聲音響起,席暮本能的覺察出這聲音是她所熟悉的。隨著他聲音的響起,厚重的窗簾自動的徐徐升起。
窗外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席暮瞇著眼睛適應光線,等她慢慢看清對面的男人時,入目的竟是他肌壘分明的光裸胸膛,以及那雙讓她膽寒的黑曜石般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