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揚的音樂聲中,重新?lián)Q好禮服,又讓景致幫她畫妝、遮蓋了青紫傷痕的蕭瑜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微揚下巴,徐徐走上臺。
掃了眼臺下,貴賓區(qū)的校領(lǐng)導(dǎo)們在和貴賓們在交談著,采訪區(qū)則是閃光燈頻頻。這樣的場景讓蕭瑜想起了她還是夏瑜時,同樣站在這個舞臺上致辭的事兒……
不過,再度回來,真好!
四道舞臺聚光燈光交匯到一點,將她籠罩。臺下掌聲響起,她掩飾了眼底的懷念,抬頭看著場上的觀眾,掀起嫣紅的唇角,勾起社交性的笑容,濃淡適宜,恰如其分。
鞠躬,繼續(xù)微笑,她打開上臺前景致遞給她的演講稿,低頭看了一眼,寶石般清透的瞳孔劇烈的顫抖了下。稿紙上密密麻麻的字,沒有一句和新生致辭有關(guān),而是某人的……簡歷。手指一捻,兩頁稿紙錯開,就掉出張一片肉色的相片,凝神一看,蕭瑜的嘴唇哆嗦了下,手也跟著不聽使喚,趕忙把照片翻過來塞回去。
不翻還好,一翻過來,入目是一行俊秀的字——含羞送上裸照一張,請笑納!
笑納個毛,她對毛沒長齊的奶娃可沒興趣,想讓她笑納,至少換張正太年紀的!
蕭瑜腹誹著緩緩轉(zhuǎn)眸,瞧了眼貴賓席上同樣看著她的程諾,紅唇微抿,手指無意識的敲了敲主持臺,眸光詭異,透著捉摸不透的探究。
“致姐,小瑜這是怎么了?怎么不說話啊!”站在臺側(cè)幕簾里的葉子眼都不敢眨一下的看著這邊,心下有點忐忑。
“嘁,你懂什么,學(xué)著點,那叫氣場!你以為個個都像你似的,一上場就叭喇叭啦的說個不停,又不是說書的!”
“可她已經(jīng)盯著臺下看了一分多鐘了,這眼珠子都沒動過!”
“瞧你那點出息,這至少要看兩分鐘!你瞧瞧,這臺低下的掌聲還沒停呢!”
嘴上這樣說,但景致的心早就揪起來了,她躲在幕簾后不動聲色的看著蕭瑜,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真怕她撂挑子跑了。直到蕭瑜的目光朝她看來,她的心跳才平靜下來,朝她微笑著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蕭瑜不落痕跡的點頭,放下手中稿子,用那柔軟而清亮的聲音開始發(fā)言。她的措辭貼切得體,既不過分華麗溫雅,也不像高中生的朗誦比賽那樣不切實際的一味歌頌。
她的演講精致的有實質(zhì),贏得臺下大片掌聲。
直到她用優(yōu)雅的儀態(tài),再度拿起“演講稿”念出簡練的結(jié)尾,這時她又抬起頭,有些不適應(yīng)臺下閃光燈的瞇起了眼睛,用幾句英文做了最后的致謝。
臺側(cè),本來已經(jīng)松了口氣的景致完全石化了,直到掌聲傳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緊緊地握著葉子的手。而葉子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吐出幾個讓她想活剝了她的字眼,“致姐,你不會暗戀我吧!”
“你丫就算變了性,我都不會考慮!”她的手在抖,心在狂跳,但第一時間想到一賤人——蕭雪。
“那你干嘛抓我的手,還抖!”
“我……這個演講稿不是我給她的那份!”氣惱的像個小獅子似的景致,一邊在臺側(cè)咆哮,一邊吼道:“靠,鐵定是那票賤人,老娘一定要把她們干掉!”
臺下的貴賓席,程諾雙手環(huán)胸的看著臺上驕傲、自信,又有親近感的女孩,腦海里滑過幾年前的驚鴻一瞥,嘴角挑起不濃不淡的笑,側(cè)眸和旁邊的校長交談。
“誒,程諾,我發(fā)現(xiàn)這丫頭挺有潛力的,沒準培養(yǎng)培養(yǎng),還能成你爸他們那的得力干將!”
朝校長頷首,程諾結(jié)束了談話轉(zhuǎn)過身,深深地看眼身邊的正盯著張A4打印紙笑的玩味的男人,又想到了什么,劈手奪過那張紙,粗略掃了一眼,目光倏然沉了,但面色如常,嘴角甚至還挑著笑,看上去就像只叫人發(fā)怵的笑面虎。
“何岑念,這是什么!”
何岑念不以為然的聳聳肩,修長的兩指捻過被他攥著的打印紙,晃了晃說:“如你所見,她的演講稿。”說著,他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齒,瞇著眼睛睨了眼在臺上致謝的蕭瑜,興味的笑著掃向承程諾,“你要感謝我,不然你還不會發(fā)現(xiàn)這丫頭臨場應(yīng)變能力和口才都那么好!嗯……有派頭!你猜,她是哪家教出來的孩子?”
“那她手上拿著的是什么!”
沒耐心聽完何岑念的碎碎念,程諾看了眼臺上正在回答記者提問,儀態(tài)優(yōu)雅的蕭瑜,良好的動態(tài)視力讓他清楚的看見她的手指緊緊地捏著手上的稿子,仿佛在隱忍什么。
心下,隱隱不安滋生。
“嗨,緊張了?哥們不是說過會幫你嗎!”頓了下,笑的溫柔的何岑念一手勾住程諾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高舉著手緩緩站起,對臺上的蕭瑜笑的真叫一個春花爛漫。
“學(xué)妹,我身邊這位學(xué)長想問你個問題,你……還單身嗎?”
話音落,全場一片嘩然,給面子的同坐嘉賓席的老校友紛紛偷笑,就連vip席的省市領(lǐng)導(dǎo)也抿唇強裝淡定的莞爾。
但眾人的目光方向一致,落在了蕭瑜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抬頭望去,蕭瑜的臉依舊鎮(zhèn)定自若,笑容淺淺的掛著,精致的好像樽洋娃娃。若非那抿唇的小動作,沒人會察覺到她的隱隱不安與壓抑的怒火。
紅唇微啟,她還沒說話,一道更刺耳的聲音傳來,令蕭瑜、景致、程諾……甚至全場的人都變了顏色。
明顯用過變聲器的男音,通過良好的音響設(shè)備,劃破場內(nèi)的空氣,傳入眾人耳中,字字清晰。
——“蕭瑜是蕭書記的私生女,私生女!”
只短短一句,像尖銳的針刺破此刻的和諧。
短短數(shù)秒后,臺下閃光燈不停的閃爍著,而鏡頭全是對著臺上神色未變的,眼底卻泛著怒色仿佛被羞辱了的蕭瑜的臉。
記者尖銳的問題不停的擲向蕭瑜,但她只是轉(zhuǎn)頭朝要向她跑來的景致悄悄比個手勢,再掃視全場。她的目光在貴賓席里突然站起的男人身上頓了下,看清他臉上緊張、擔憂、甚至憤怒,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又很快收回視線,瞄向角落里笑的陰沉的一抹嬌顏,頓時明白了。
蕭雪,又是她!
肩膀劇痛,陣陣眩暈襲來。
蕭瑜緊緊地攥著主持臺邊沿,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她咬咬牙,命令自己不要倒下,但這具身體似乎已經(jīng)到了極限,仿佛瞬間抽空了知覺的朝后仰去。
沒有預(yù)料中的痛,她好像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上頭有淡淡的煙草味。
早已察覺她不對勁的程諾,越過眾人直接沖上臺,在蕭瑜昏倒前抱住她。
轉(zhuǎn)眸看向提問的記者,他深邃而幽暗的眸里微光爍動。稍頓,程諾的目光掃向?qū)λ麄兣膫€不停的眾人,微抿的薄唇輕啟,嗓音清冷的吐出凌厲的字眼:“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