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莎莎不自然的干笑幾聲,向大家保證著:“以后朕出去會向大家說明。”一面轉向逸公子,眸中帶笑:“逸,謝謝你。”無論他是什么目的,無論他是敵是友,雷莎莎都該謝謝他的。這是她做人的準則,不管別人有何居心,她始終保持一顆真誠的心。
逸淡淡一笑:“這是臣妾應該做的。”客套的話,總是能將人拒之千里以外。
忽聽太監小蓮子來報:“女王陛下,兩位云公子求見。”
雷莎莎秀眉微微一皺,一聽到他二人的名字,眼前便不斷晃動著他們妖媚姿態,還有那揮之不去的脂粉香味……不知這兩人來是為何事?難道說他們已得知雷莎莎今日“神秘失蹤”,或者,是聽信了逸公子對群臣所說的話,所以醋意大發?
兩只秀眉越發朝中間擠了擠,對于他兩人,雷莎莎總是想繞的遠遠的。不過,既然求見,還是見見好了。
對蓮子道:“宣。”
小蓮子得令,小跑出去,帶了云溪云海進來。彩云彩虹以及小德子退下,逸公子也正要和他們一并退下回避,雷莎莎卻說道:“逸,你可以留下嗎?”
逸微微抬頭,狹長冷清的眸對上雷莎莎溫婉期待的眼睛,點頭道:“臣妾遵旨。”
雷莎莎微微張了張嘴,他總是這般,讓人感覺到一種無法逾越的距離。
欲言又止。
終于還是忍住,云溪云海已經到了。
自雷莎莎提議讓他們換回男裝,云溪云海便不再做濃妝艷抹的打扮。此時,他二人著統一的玄色長衫,頭頂發絲以白色絲帶松松的綰起,余下如墨青絲飄逸的垂在背后。洗凈鉛華的素顏一如既往美麗的教人不敢逼視。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臉型,有著比女子更驚艷的美貌,卻因為卸了濃妝,眉間有了一絲屬于男子的英氣,不再是妖冶魅惑的妖精。像是經過雨打之后的芭蕉,兩個有著絕世美貌的男人,顯得越發青翠美麗。
寬廣的衣袖,飄逸的長衫,扎一根紫色的束腰,顯出修長的身段,十指纖長,皮膚白皙。他二人仿若從天而降的仙子。
若說此前的逸公子出塵脫俗,纖塵不染,現站在云溪云海身邊,逸公子的飄逸的氣質便轉化成了一種書卷氣。
書卷氣,是屬于人間的。
云溪云海卻是人間尋不到的。
可現在,他們真真實實的站在雷莎莎面前,跪拜下去,齊呼:“女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呼喊,終于將神游的雷莎莎拉回了現實。
愣了一下,道:“云溪云海平身。”
“謝女王。”緩緩起身,朝雷莎莎身邊的逸公子別有深意的看一眼。
雷莎莎將二人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卻故意裝做什么也沒發現,對二人道:“云溪,云海,有何要事?”
那云溪云海瞇眼一笑……這一笑,卻將他們從前的風塵味帶了出來。嫵媚妖嬈。
雷莎莎暗嘆,即使外貌上再怎樣改變,內里卻還是和從前一樣。只一笑,便讓雷莎莎覺得他們也只是人世凡人。倒是逸公子,他就像是身上被劃了某種魔咒,讓人近身不得。
“臣妾今日來,一是謝女王讓臣妾恢復男身。”云海微笑著道:“二是,昨日臣妾的姐姐派人送了西域的葡萄,皮薄汁甜,晶瑩剔透。臣妾想和女王一同品嘗。”
雷莎莎正要推遲,說道:“既然是兩位的姐姐……”
話說到一半,云溪云海便像從前那樣擁了上來,一人一邊,攀附在雷莎莎左右肩膀,幾乎是架著雷莎莎要往外走,咯咯的笑著:“女王,隨臣妾去碧波湖邊的碧波亭,品葡萄,賞錦鯉。”
還真是……雷莎莎想到一個不好的形容詞:狗改不了吃屎。
即使外表變的再如何脫俗,性格還是這樣啊。
想想,如果他們是狗,自己倒成了什么?臉上一紅,才沒把話說出來。
甩開他二人,雷莎莎擺出一副正經樣子,準備教訓兩人。
卻見云溪糾著眉,楚楚動人的容顏像是受了莫大的傷害一般:“女王……我二人知道現在的女王陛下,您已經和從前不一樣,我們也下定決心,洗心革面,徹底改頭換面。今日是特來謝女王帶我們走出墮落……女王,難道,您不相信我們嗎?”
雷莎莎心中一驚,原來他們還是想要改過來的。
“女王,求求您給臣妾一個機會。”二人一面說著,又跪了下去。
雷莎莎終是心頭一軟,親自半蹲下去,扶了兩人起來:“起來,起來,朕答應你們便是。”
回頭看了看逸,說道:“逸,你也去吧。”既然他們要改,雷莎莎也希望他們能和逸公子有一個良好的交情。
四人跟隨著雷莎莎,不一會到了碧波湖。
碧波亭建在湖邊,更有兩根柱子自水中而立,將整個碧波亭一半亭身支撐在了水面上。
一夜春風吹,湖上楊柳冒出細嫩的芽兒,柔軟的枝條隨風輕擺。湖水在淺淺的陽光下泛起波光粼粼,金色錦鯉見有人來,沒有被驚散,反而朝他們圍攏。清新空氣迎面而來,雷莎莎微閉眼睛,陶醉其中,心情大好。
雷莎莎進了碧波亭,果然見亭中石桌上早已擺放好了一盤紫水晶似的葡萄。正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晶瑩剔透,顆顆飽滿。
只是,現下只是初春,雷莎莎實在想不透,這葡萄是如何保鮮的?難道昶國已懂得溫室培育?
看出雷莎莎的疑問,云海頗有些自豪的介紹:“陛下,這葡萄是西域一位種植葡萄能手,發現了一處四季如春的峽谷,在那里,一年四季花開不敗,蝴蝶成群,仿若人間仙境,亦能天天嘗到新鮮果子。”
雷莎莎被說的有些向往了,在石桌前坐下,捏起一粒葡萄,笑道:“朕還真是想去那樣的地方看看呢。”一面說著,一面剝著葡萄的皮。
一直沒有說話的逸公子俯下身來,在雷莎莎耳邊說道:“陛下,讓臣妾為你剝皮。”很自然的便從雷莎莎手中拿過那粒葡萄,仔細的剝了干凈。
云溪云海看了逸公子一眼,隨即也承奉的笑道:“陛下,讓臣妾為陛下剝皮吧。”
仿佛不愿輸給逸公子一樣,兩人也拿了葡萄比逸公子剝的還要仔細。
爭著對她好呢。雷莎莎有點手足無措,忙說:“朕自己來就可以了。”
那云溪像是和逸公子比賽一般,走到了雷莎莎身邊,將手中剝好的葡萄正要喂給雷莎莎……
卻見逸公子將葡萄塞進了自己嘴里。
云溪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直起身子,表情凝重的看著逸公子。
逸公子旁若無人的嚼嚼著口中葡萄。
云溪和云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雷莎莎不知何故,疑惑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打轉。
一點汁液殘留在逸的唇邊,舌尖輕輕一點。所有的人目光集聚他的臉上,他卻毫無反應,靜靜過了許久,他才再另拿了一顆葡萄,仔細的剝了,送到雷莎莎嘴邊:“女王,這葡萄可以放心食用。”
雷莎莎機械的張開嘴,吃下逸遞過來的葡萄,那甘甜的滋味卻喚不起她的味蕾。她只是呆呆的看著逸的動作……如果不是顏臻告訴她,她身中慢性毒藥,也許今日逸所做的一切在單純的雷莎莎眼中只是多余。可她既然了解到了皇宮的險惡,而他這般細心,甚至以身試毒,她無法不為他這樣的舉動感動著。但他那周身散發出讓人不可靠近的距離,又讓她陷入了迷惑。他所有的一切,太像一個謎,都叫她分辨不清。逸,讓她又感動又懷疑的逸,到底是敵的友?
云溪深提一口氣,滿臉氣憤,眼看就要沖上去,幸而身邊云海拉住了他。
云溪還是忍不住,指著逸公子說道:“逸公子,你這是何意?難道你懷疑我們?”
逸只笑不答,又捏了一粒葡萄,吃下,贊嘆:“不錯。”
這樣的漫不經心,連云海也忍不住了。他放開拉著云溪的手,和云溪一起指著逸公子:“你以為我們會對女王下毒?”
雷莎莎的好興致頓時去了一半。
她不為云溪云海的敏感,也不為逸公子的多心,甚至也不為躲在幕后操縱某個不為人知的陰謀的人而氣惱。
她只為這樣步步驚心的處境深深的煩惱著。
這個世界為什么不可以單純美好一點。
正頭痛之機,卻見一器宇軒昂的男子大踏步走來,他怒氣沖沖推開試圖攔住他的宮女,直朝碧波亭走來。
“女王陛下,你竟然讓逸為你試毒?”
雷莎莎扭頭一看,原來是靳慶。
她倒釋然的笑了,畢竟靳慶沒有掩飾對逸的關心。這是不是說明,他和逸之間的關系,沒打算隱瞞她。那么她對逸的懷疑,是不是該減輕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