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單無雙靜靜的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色發呆。
今天中午那一腳,下午就收到了成效——單無悔破了,偌大的單家的唯一繼承人成了太監。對于這個結果,單家一片愁云慘霧,氣壓低得能讓人窒息,而單無雙只是淡淡一笑,將前來送飯的下人嚇得倉惶逃命。
這只是一部分的利息,本金還沒還上,急什么?
睡到半夜,房間門突然被人推開,半夢半醒的單無雙翻了個身,被單如秋一掌震斷的肋骨便鉆心的痛。她撐著身子坐起,冷冷的注視著進來的人。
一身華麗迤地錦炮,云鬢高聳,墜在發間的步搖輕輕晃動,就像她那張背光的臉時明時暗,來人自報姓名:“柳淑敏特代替老爺來看望客人,不知客人身子可好些?”語氣委婉客套,怎么也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來者不善!單無雙眨了眨眼,淡淡道:“還好,死不了。”隨即抬手,示意她坐。
柳淑敏也不客氣,挑了張近床的椅子坐下。靠得近了才看清楚她的容貌,鵝蛋臉,柳葉眉,櫻桃小口一點點,雖然眼角已經生出了細細的皺紋,但依然風韻猶存。單無雙還沒開口,她先擺了一下手,跟著進來的丫環就乖乖的退到了門外。
現在只剩下兩人,柳淑敏卻依然裝腔作勢的淺笑著,看似無意的問道:“客人今天怎么會和我兒起了沖突呢?”
單無雙早知道事情不可能因為單如秋的一句‘不許任何人再踏進這里半步’而終止,不然這個人又怎么會半夜三更造訪呢?隨即扯出一抹輕笑:“沒有為什么?”
挑起事端的是誰已經不重要,自她踏入單家的大門,就料到會發生很多事。修理他們是遲早的問題,只是沒想到單無悔會如此耐不住性子,這么快就湊上來挨打,她也無可奈何。
柳淑敏眉頭一蹙,期期艾艾道:“客人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出手打人,可知道這樣做會帶給單家多大的傷害嗎?你承擔得了后果嗎?”
“大半夜來擾人清夢,不是就為了說這個吧?”傷害有多大關我什么事?傷害太小,我還覺得不爽呢!單無雙盯著自己修建平整的指甲鉆心欣賞著,無心理會她的威脅。
誰知道她突然一把抓過單無雙的手,激動道:“客人可知我兒現在正躺在床上生不如死?”說話間,大紅指甲一點一點的嵌入皮肉,單無雙吃痛,但沒抽開,只是挑了挑眉,用平靜的眼神問她想做什么?
柳淑敏忽然冷靜下來,唇邊碾過一抹嗜血的冷笑:“你說我想做什么?”
單無雙這才發覺被掐破的手開始發麻,而這股怪異的感覺正一點一點地往手臂上蔓延,眼一凜,想揮手甩掉她的鉗制,沒想到卻被她狠狠地摁住了。
瞥了一眼傷口,已經出現一圈烏黑。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她無所謂的笑著:“你要來殺我?”
暗暗催動靈力,卻似牛入泥海,心中吃驚,面上卻不露半分。
“瞧你這話是怎么說的?我是主,你是客,做主人的又怎會殺客人呢?”她笑容陰沉,突然出手,甩了單無雙兩個響亮的耳光。
單無雙仰起頭,拭去嘴角的猩紅,淡淡的笑:“你們單家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別。”好似她下手不夠重,又或者她打的人不是自己,淡漠之態盡現不屑。
柳淑敏巧笑焉兮,吐氣如蘭:“賤骨頭,還早著呢。”
“來人,把僧湯端進來!”軟軟糯糯的話,怎么也無法與剛才那個出手如電的女子聯想到一塊兒。
守在門口的丫頭走了進來,面無表情的將一碗黑乎乎的中藥端到床前。柳淑敏仰起高貴的頭顱,輕聲囑咐道:“伺候客人服下。”
單無雙全身已經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著丫頭撬開自己的嘴將藥灌下肚子。又澀又苦的湯汁迅速流入體內,食道傳來痛苦難當的灼熱感,似要將她溶化。單無雙痛苦的閉上眼,好一會兒才冷汗涔涔的睜開,似笑非笑的盯著柳淑敏看。
“夜深了,客人你早點休息。”她笑意盈盈的說完,領著丫環揚長而去。
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
單無雙默默承受著體內鉆心刺骨的痛楚,張大眼望著青紗帳,如果說以前要為單無雙報仇,她可能會殺了單如秋一家,可現在,她只想將她們挫骨揚灰。
出入求生的本能,在適應這痛楚后,她試著運轉體內的靈力,將注意力轉嫁到心口那股灼熱感上面。漸漸的,她的意識陷入混沌狀態,而身上卻散發出陣陣白光將她包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而另一邊,得逞后的柳淑敏回到了自己的起居室,單如秋正端坐在床前小酌,見她回來,眼皮未抬的問道:“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下人知趣退下,柳淑敏褪下外套,爬上了床,斜躺著笑道:“妾身辦事,老爺還不放心嗎?”如水眼眸,秋波暗送,單如秋勾唇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了過去。
手沿著她大腿,惹得柳淑敏臉一紅,嬌嗔道:“老爺你好壞。”
“是嗎?”
紅帳落下,遮住風光,他們誰也沒為那正躺在床上尋死覓活的單無悔感到半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