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深沉,如鉤新月橫上枝頭,照得大地一片婆娑。
學院后山的樹林光影浮動,冷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平添幾分肅然幾分詭異。
倏的,一條暗影幾個浮沉,沒入林間。
“師伯。”低沉嗓音絕對的敬畏。
“嗯。學得如何?”粗嘎蒼老的聲音透著高高在上的壓迫感,漫不經心地應著。
“三日之前尚無對手。”
那方沒了動靜,沉默帶來的肅殺,令氣氛壓抑。
叫子軒的男子撲通跪下,惶恐道:“師伯息怒。”
風拂開枝葉,月光下跪者的男子額頭滲出一層冷汗,小心翼翼解釋道:“前幾日在食堂遇見一個自稱叫段云飛的新生,他出言挑釁于我。子軒只想給他點教訓,卻在他手上吃了悶虧。”
楊子軒說著,撈起衣袖,露出一塊巴掌大的瘀青。
師伯眼半瞇,銳利的目光落在傷口上,殺氣一閃而逝,淡聲言:“高手。”
“師伯明鑒。”
“好了,起來吧。”話語方落,一個紙包已落在楊子軒的手中。
他驚喜的抬起頭。
“這叫崔筋斷骨散,無色無味,只要他吃下,三個月后靈力會折損大半。”
“子軒謝謝師伯。”
“別忘了你這次的任務,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是!”
楊子軒捏著手中的紙包,眼角溢出一抹狠戾。段云飛,我不會放過你的!
轉眼,三日已過。
這天,單無雙四人如往常一般下課后結伴到食堂用膳,卻在門口遇見了柳英奇等人。
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方人馬一打照面,眼神都不由得凌厲起來。
斷水流笑容斜肆的看著他們,無聲挑釁。
“看什么看?”柳英奇不甘示弱的回磴他。要不是楊子軒早有吩咐,否則他真的很想沖上去揍他一頓。
二愣子咬牙,扭頭無視。
楊子軒朝柳英奇遞了個眼色,他立刻閉嘴,怨恨的剜了一眼四人,拂袖離開。
轉身之刻,楊子軒意味深長的揚唇淺笑,“擂臺上見。,段云飛!”
“爺等你。”
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我斷水流還不知道怕字怎么寫呢!
單無雙為楊子軒那不達眼底的冷笑怔住,不由得蹙了一下眉頭。“段童鞋,你就不怕他們來陰的?”
她調查過,柳英奇是季陽城三大世家的大少爺,二愣子本名李青云,是柳家的世交,而另一個叫楊子軒,沒什么來歷,偏偏兩人以他馬首是瞻。
這個人決不會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
斷水流聳聳肩,無所謂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爺何懼之有!”
別人或許沒那么了解斷水流,可慕少白卻清楚他的能耐,也露出一抹擔憂的神色:“小心使得萬年船。”
心思陰沉之人的手段,總是令人防不勝防。
“呵呵,你也這么說,那爺可真得小心才是了。”
“促狹的家伙。”
兩人互相打趣著,氣氛也輕松了不少。
進了食堂,幾人排隊取餐。不知是名聲太響亮還是別的原因,今天到他們盤子里的菜愣是比別人的多處了一倍。
單無雙看著堆得像小山的飯菜,啞然失笑。
此后一段日子,過得相當平靜,平靜得讓單無雙很不安。別說馬霏霏幾個,就連柳英奇見著他們也是一副不認識的樣子,好像之前的過結從沒發生過。流氓變紳士?還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她的想法很快得到應驗,粉飾的寧靜屬于后者。
那是在三個月一次例行考核前的一晚。
斷水流與慕少白兩人像平常一樣,溜出學院鬼混,出門才半個時辰就折回了宿舍。
單無雙看他們凝重的臉色,心里打了個突。
“無雙,你現在運氣,看看靈力有什么變化。”慕少白冷不防冒了一句。
靈力?她不敢怠慢,連忙凝氣調適。筋脈通暢,氣循無阻,沒什么不對的阿。“發生了什么事?”
斷水流眼一瞇,寒芒迸射,冷笑道:“我們被人下了藥,靈力正在衰退。”
單無雙眼一張,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少白:“什么時候察覺的?”
“剛才我跟斷兄到后山切磋,運氣的時候,察覺經脈正逐漸閉塞。”慕少白說到這里,嘴角的笑意蕩然無存,秋眸顏色深了幾分。
室內一片死寂,呼吸聲無限放大,敲打著單無雙的耳膜。
為什么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呢?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掩下心中的疑惑,淡淡道:“你們能猜到是誰做的嗎?”
“楊子軒!”
斷水流十分篤定的答道:“單無悔馬霏霏頭腦簡單,也沒那個膽量。除了他們,與我們結怨的只有柳英奇了。他們三人之中,唯有楊子軒會有這樣的膽識。”
慕少白補充道:“楊子軒的靈力量至少不低于十八級靈宗,而斷兄在他之上,正面交鋒的話他毫無勝算。別忘了,當初他走的時候說過什么話。再過幾天就是考核的日子。”
單無雙閉目沉思,腦中靈光一閃,脫口道:“中毒!”
這段日子,除了食堂的伙計變得格外殷勤外,她實在想不到哪里出了問題。
三人對視一眼,縱身躍出了房間,直奔雜役住的地方而去。
然而,當他們到達時,負責食堂事務的四個伙計已經被人一刀封喉,橫尸在床上。
“快走!”慕少白低吼一聲,抓起單無雙的手破窗而出。幾人才奔出幾步,身后就傳來噼里啪啦的腳步聲,黑夜被火把照得如白晝。
“我們被人監視了,先回去再說。”
奔回宿舍,剛躺下去,門就被人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