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后山是欣賞夕陽的絕佳地點。
三人蹲坐在巨大的石頭上,迎著夕陽遠眺,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這樣靜靜的坐著。
單無雙的思緒飄得有點遠……
此刻已距離上次決斗已有半月個之遙,她的外傷已經康復,可柳英奇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這就是自以為是的下場!
而主謀楊子軒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人影。倒是常常碰見二愣子,孤單一人,背影無限落寞。偶爾視線相交,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單無雙很好奇,為何她傷了他的同伴,卻無法感受到他的恨意?然而表現異常的還不止二愣子一人。
“無雙哥哥,他們兩個最近好奇怪哦,每天都來上課呢!”香梅看著趴在桌上打盹的兩人,一頭霧水的發問。
“呵呵,我倒覺得那個人比較怪。”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香梅就看到坐在角落,不時朝往這邊張望的單無非。小臉泛紅的嬌嗔道:“無雙哥哥最討厭了!”
單無雙對單如秋有濃烈的恨意,也曾想過把單家斬草除根,可與香梅接觸以后才知道,并非每一個生活在單家的人都罪該萬死。單無非就是一個特列。
從小體弱多病的他,從一出生就被單如秋嫌棄,他娘失去所依,也對自己的親身兒子視若無物。而真心對他好的,只有香梅一個。曾聽說過,香梅被自己要走后,他還躲在暗地里傷心了好一陣子。
如今在學院遇見,又不敢當著自己的面示好,只能遠遠的看著。
算起來,她應該叫他一聲二哥的,但仇恨已經深植,她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
香梅似乎對單無非也有好感,不然怎么會每次遇到他,小臉都紅撲撲的?
她鼓勵香梅追求自己想要的,所以這次到后山來,香梅這個小跟屁蟲才沒出現。
而慕少白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后,眼里竟閃過一絲落寞,隨后淡淡的問了一句:“單如秋對你不好?”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她心里卻十分清楚這句話背后隱藏的力量有多恐怖。楚天闕不簡單,她老早就有預感。能與斷水流這種目空一切的人稱兄道弟,沒點本事怎么說得過去?所以,對他的好意,她只能心領。淡然答道:“對我好的人,我會記在心里;對我不好的人,該怎么回報就怎么回報。”
他沒說話,望著遠處失神。斷水流也默默無語。
她心里清楚,有些事不趁早挑明的話,只怕弄巧成拙,所以道出自己的立場:“楚大哥,老師,無雙想拜托你們一件事。”
兩人用復雜的眼神看她,無奈多于探究。
“謝謝!”
她能做的只有道謝,但這份情卻不得不時時謹記。第一次體會到無償的關懷,如何能不動容?
記得某本小說中有這樣的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即是人!
既然他們身在江湖,許多事便不能真的隨心所欲。她知道,金陵學院只是他們短暫停留的歇腳庭,他們要離開了。
想到這里,單無雙心里不禁有些感傷,但很快釋懷,打破沉默:“不管將來發生什么事,無雙都希望能與你們做一輩子的知己,真正的知己!”
兩個男人都已褪下自己的偽裝。
一者白衣勝雪,長發迤地,絕美容顏在橘紅色夕陽的照射下,泛著暖黃的光暈。入鬢劍眉微微攏著,暗鎖清愁。艷唇輕抿,勾出一抹澀然的淺笑。
一者緞面黑袍,墨發用祖母綠玉簪輕輕綰住,幾縷青絲拂過陰柔俏麗的臉頰,撫媚而憂傷。秋水般的瞬子如云遮霧繞,教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只是薄唇邊慣有的微笑,此刻有些僵硬。
“無雙,為何不讓我插手你的事?”
她很勇敢,但終究是女人。他第一次愿意不計較利益,真心想為一個人做點事,為何卻不能如愿?慕少白伸出手,捉住她的柔荑,帶著心疼的力道,緊緊圈住。
單無雙笑了笑,露出腮邊的梨渦,明媚且純真。反握住他修長的指節,狡黠道:“楚大哥,你在為難我。無雙若有心求助,便不會來此上學。”
一旁的斷水流見兩人‘眉目傳情’,一把抓住她的另一只手,霸道道:“死丫頭,我警告你,我們不在的時候,千萬要小心。要是敢再像上次那樣,我們就把這里踏平,明白了嗎?”
他的眼,深邃如夜,瞬子亮若燦星。帶著孩子王的霸氣,可愛又俏皮。
單無雙看著這張傾倒眾生的臉,不覺彎起嘴唇,“除了威脅我的話,可不可以說點別的?”這個男人,是我的劫數嗎?
“死丫頭。”按捺住攬她入懷的沖動,斷水流剜了她一眼。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夜色降臨,三人分道揚鑣,誰也沒話別,誰也沒回頭,朝著不同的方向,各自離去。
慕少白身形忽閃,消失在學院高墻之外。福伯駕著馬車在此恭候多時,見到主子,連忙起身請安:“尊主!”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他的聲音很冷,不帶一絲情感。
“回稟尊主,隨清風答應在下月初五到風之谷一會。”
慕少白嗯了一聲,馬車隨即絕塵而去。
另一邊,斷水流才剛步出林子,遠處便迎上來一條妖嬈靚麗的身影。
婉轉輕柔的聲音帶著喜出望外的歡悅,“師兄,你總算肯回去了。”
“你怎么來了?”疑問的話透著淡淡的不悅,清冷的語調距離感十足。
艷紅如火的身影微微一頓,幾分哀怨幾分嬌嗔道:“我為何不能來?”
斷水流不語,回首深深望了一眼宿舍的方向,遂抬步離開。
身后之人眸底閃過一抹幽怨,咬了咬唇瓣,這才跟上。
回到宿舍的單無雙,合衣躺在床上,看著兩張空蕩蕩的床鋪,無奈的笑了笑。
龍非池中物,果然不假。接下來,只怕會有更多的是非找上門。
為今之計,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單無雙翻了個身,試著入睡。
恍惚間,似有清風拂過,淡淡的檀香味在房間飄散。
她頓時驚醒,腦子里才興起‘不對勁’的念頭,整個人就像酒精中毒,感到頭重腳輕。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就聽到屋外一陣高呼:“著火了!”
這次,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