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水流急忙趕回,遠遠就看見單無雙與慕少白比肩站在一起,稍感寬慰。
“楚兄,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慕少白眼微沉,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繁華如常的街道上似乎涌動著不尋常的氛圍。“好,隨我來。”
下意識的伸手要去牽單無雙的手,卻被斷水流捷足先登。
只見他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肩頭,擁著她走在了前面,而她并沒絲毫要掙脫的樣子。擁住她肩膀的手,刺痛了慕少白的眼,嘴邊笑意倏然凝固,抿了唇,快步跟上。
來到三樓,擅長察言觀色的掌柜不等主子吩咐,備好熱菜熱飯送進房間后,悄無聲息的退下。
“無雙,你先吃著,我們等會兒來陪你。”
斷水流將擰好的熱毛巾塞進她手里,彎腰溫言叮囑:“別吃得太急,不然胃會受不了。”
“嗯。”單無雙自然的接過他給的毛巾,抹了把臉,擦干凈手后,又把毛巾遞給他,這才捧著碗筷細嚼慢咽。
斷水流嘴角彎彎,寵溺的望了她一眼,才拉著慕少白走到靠窗的角落壓低聲音說:“楚兄,能不能幫我個忙?”
慕少白從一踏進門,就沒說上半句話,一直淡淡的看著兩人。
他自認很了解斷水流,輕狂、驕傲、外冷內熱,看似沖動實則心思縝密,做事從來不按牌理出牌,對什么都不上心,尤其是女人。但今天,很不一樣。
他突然有種被兩人隔絕在外的冷落感,仿佛他是多余的。
“什么事需要你這么慌張?”
斷水流眉頭輕鎖,“私人恩怨。”
“你要我照顧你的徒弟?”
“嗯,她與此事無關,沒必要趟這渾水。”
慕少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她很聰明,有些事還是坦白的好。”心中卻暗道:隨清風才走,他就來了。他與隨清風有過節,難道是因為這樣才將無雙暫時托付給自己照顧?
斷水流被他說得一怔,搖搖頭:“這是我自己的事。”蘭如月要是知道無雙與自己的關系,到時候只怕整個初月齋都會傾巢而出。事是他惹出來的,又怎么能讓她因為自己涉險?“總之我離開的期間,你要負責她的安危。”
“好,我們等你回來。”
“謝謝。”斷水流如釋重負,別過頭瞄了一眼吃飯的人,只覺心里沉甸甸的。
他不是有心欺瞞,無雙,你會怪我嗎?
單無雙沒聽到他們的談話,但也從斷水流過分謹慎的表情嗅到了不尋常,但她裝作什么也不知道,默默的吃完飯,倒在床上休息。
尊小白趴在桌上啃雞蛋,不時偷偷瞄一眼單無雙,看她將重重心思隱藏下來,突然沒了胃口,爬到她枕頭上問:“女人,發生了什么事?”
“有事的不是我。”
“爬墻小氣男是不是背著你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本尊幫你教訓他!”
“不用,我累了。”揉了揉眉心,單無雙疲倦的合上眼。
尊小白吐了吐信子,豎起身子看了一眼坐在桌上對飲的男人。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游了過去。
“斷兄這些日子去了哪里。”慕少白一手托袖,為他斟酒,笑意盈盈的問道。
“陪無雙去找住在山頂的秋大騙子。”斷水流夾了一口菜吃,味淡,還是無雙做的水煮肉片合自己的胃口。
慕少白失笑:“還惦記著你的銀子?”
“當然。”
兩人侃侃而談,聊得正開心,斷水流突然一聲悶哼,臉色瞬間鐵青,咬牙道:“臭蛇,你干嘛咬我?”
尊小白丟給他一記鄙視的白眼,直起上半身,趾高氣揚的游走。
小氣爬墻男,咬你咋滴,咬我啊?
斷水流氣炸了,執起手中酒杯就往它身上砸,尊小白扭頭朝他吐信子,迅速掠回床上。氣死你活該!
慕少白饒有趣味的望了一眼尊小白:“呵呵,好有趣的蛇,你養的?”
“我養貓養狗也不會養這種低等動物!”斷水流氣呼呼的灌下一口酒,瞥見窗外橫上柳枝的新月,低低道:“我要走了。”
“小心。”
深深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斷水流為她掖好被子,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推門而出。
良久,床上的人倏然睜開了眼,望著厚重的夜幕,陷入沉思。
“楚大哥,陪我出去走走。”
慕少白舉杯的手一僵,心下無奈,終究是瞞不了她。淡淡的應了一聲:“好。”
夜涼如水,斷水流站在寂靜的街道,靜等來人。
“師兄。”
清冷疏淡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譏誚,從天而降。
“蘭齋主。”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一路跟著斷某到帝都,有什么事嗎?”
蘭如月美眸中閃過一抹厲色,嬌笑道:“本尊想去哪便去哪,關你什么事?難道你以為自己還是我的師兄,事事都要向你報備?”
“的確不關我的事。”狹長的鳳眼騰起一抹銳利,散漫道:“只要不妨礙我身邊之人,斷某自當安分守己。”
“你在威脅我?”
“不敢。”斷水流一臉似笑非笑,沉聲言:“斷某只是好心提醒蘭齋主,龍有逆鱗,觸之必死。相信齋主是個明理的人,明白斷某在說什么。”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局面,他也沒料到。但為了守護自己心愛之人,有些事不得不挑明。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斷水流的話就像一根卡在她心頭的刺,扎得她隱隱作痛。她始終不能理解,為什么相處十幾年的人,說變就變?憤怒與屈辱灼傷了她的眼,冷哼道:“不用你教,本尊知道該怎么做!斷水流,你最好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邊,否則,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為今天的話付出代價!”
“不要逼我,小月。”
“小月?誰是你的小月!”蘭如月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憤怒,情緒激動道:“你推開我的那一刻,我們就再無瓜葛!”
“斷水流,你要記住,這個世界,有我沒她。你若是現在認錯,我可以不計前嫌,重新接納你。但要一意孤行的話,也別怪我心狠手辣。”
斷水流暗暗攥緊了拳頭,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不可能!”緩了緩情緒,他又道:“這是我給你的最后機會,下次再見面,我不會留情的,你最好三思。”
“不用!”蘭如月橫眉豎眼的咆哮道:“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蘭如月,誓言要殺了單無雙!”
冷風穿過,卷起一地狼藉,就像再也無法回去的過往,越飄越遠。
“你為何要殺我?”
清冷無感的話突兀響起,只見遠處,緩緩步出兩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