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花祭宴上,會上演這么一幕競逐狂潮,立時讓華青鸞成為宴會的中心,別說質子府的那些人,就連宴席邀請的真正千金小姐,明知道華青鸞只是一介質子,與歌姬舞姬之流的賤民相若,心中卻還是忍不住嫉妒,只恨不得如今被眾人追捧的人是自己才好。
這樣的情形,連魏國國主也未曾料到,好一會兒才等到眾人平靜下來,讓宴席繼續。
有靈雅受辱在前,質子府那些人都是人精,誰也不會在這當會兒自取其辱,接下來的節目倒都是按照花祭宴原本的安排進行。笙歌云舞,絲竹盈耳,觥籌交錯間言語暗刺,表面卻是一片其樂融融的局面,直到花祭宴的壓軸戲——百花祭舞迤邐出場。
在座的名媛才俊,在這一瞬都坐直了身體,眼睛發亮。
十六名花樣少女身著華服,手執花杖,圍繞著中心的巨大花球載歌載舞,以表達對花神的崇拜和敬仰之情。在舞蹈的最高潮時,花球會從中裂開,原本藏在其中裝扮花神的歌姬騰空而出,飄搖落地,翩躚歌舞中,將象征著吉祥如意的國花意蕓花敬獻給在座的每一位貴客。
之后,在場眾人可將手中的意蕓花贈送給場中心儀欣賞的對象,最后獲得花束最多的男女,便會成為花祭宴的冠魁,這是真正的榮耀和資本,無論男女,都會立刻成為京城的風云人物,引起眾人艷羨追逐。
當然,質子府的人并不包括在內。
這是屬于權貴名流的花祭宴最令人心馳神往的節目,是屬于貴族之間的攀比游戲,如質子府這等卑微的人,根本沒有得到意蕓花的資格,也沒有被獻花的資格——沒有哪位權貴子弟會自辱身價,將那般珍貴的花朵送給卑微的質子,那就像娶了一名娼妓賤民為妻一般,會引起眾人嘲笑譏諷。
眼看著那巨大的花球被高高拋起,裝扮花神的歌姬即將騰空而出,眾人都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不知道今年,誰能夠成為那令人艷羨魁首。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在眾人都降目光凝聚在騰空而起的花球時,原本圍繞著花球起舞的十六名舞姬突然齊齊從手中的花杖里,抽出隱藏其中的長劍,朝著首座的魏國國主、魏國太子魏于延、云王爺,以及左右貴賓席的凌清寒等人齊齊刺去,寒光凜凜,閃爍著冰冷的鋒芒。
眾人不防,一時失神,等到反應過來,奪命的長劍已經來到跟前。
在座的都是魏國權貴少年少女,驕奢淫逸慣了,幾時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雖然長劍并無指向他們,卻立刻被嚇得高聲尖叫,競相奔走,就在此時,原本大開的殿門突然砰的一聲關起,不知被動了什么手腳,怎么也打不開。這情形更加引起眾人的恐慌,放聲尖叫著,慌亂逃奔,不知該如何是好。
被隔絕的大殿,頓時亂成一團。
在察覺到不對時,林羽若便伸手,想將華青鸞護住,無奈變亂驟起,眾人胡亂奔跑,伸手之下竟觸了個空,再一回身,殿內已經大亂,只見衣袂飄揚,尖叫刺耳,亂糟糟的,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華青鸞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大急。
前座之地,早已經刀光劍影,纏斗在一起。
刺客雖然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但被刺的對象卻不像殿下眾人那般無用,處變不驚,凌清寒、蕭離墨、秦鶴軒和楚戒之四人,本就伸手極佳,連身形都未曾一動,輕易地接下了刺客的突襲,云王爺魏于堅也應付自如,倒是魏太子魏于延和魏國國主武藝不精,左擋右閃,相形見絀,抵擋得有些狼狽,直到身旁的侍衛施加援手,情形才有所好轉,但也已經負了不輕的傷勢。
林羽若找不到華青鸞,唯恐她有閃失,不由得心中大急。
此時的華青鸞,卻是在人潮中,不知不覺地被擠到了前面的角落,暫時安然無恙,正冷靜地盯著這場刺殺,忽然覺心念一動,目光下意識地轉向殿中,只見原本滾落在地上的花球,突然散開,從中躍出一名白衣少女,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卻透著渾身的凜冽殺氣,手執長劍,朝著前座而去。
所過之地,血腥滿路,披靡無敵。
她身手極快,凡有攔阻者,擊殺當場,快如閃電。
華青鸞一時怔住了。
別人只當這是名尋常的刺客,爭相躲避,但以她的眼力,卻看得清楚,但凡攻向那女子的兵器,或許能夠劃破她的衣衫,卻根本無法在她身上制造出任何傷痕,似乎那輕柔而閃爍著光澤的皮膚,宛如銅墻鐵壁般,刀槍不入。每個攔阻她的人,在察覺到這份異樣時,都不禁怔了怔,而這一怔之下,女子的長劍便如勾魂索魄的無常一般,穿胸而入。
稚嫩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表情,眸光呆滯,殺人的動作卻狠辣利落,渾身的肌膚泛著一種妖異的銀色光澤,刀槍不入……
藥人!
腦海中迅速地劃過這個想法,以華青鸞的鎮靜,也忍不住呆滯當場,因為,前世的羅靜夜,也是一名藥人!
而就在她失神的時候,忽然有一雙手,悄悄地來到華青鸞身后,趁著混亂,眾人未曾察覺,狠狠的推在她的腰間,將失神的華青鸞推向那刀光劍影的爭斗圈子里,美麗的容顏上,是全然的狠毒和嫉恨。
華青鸞,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