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柔日薄春猶早,夾衫乍著心情好。睡起覺微寒,梅花鬢上殘。
故鄉(xiāng)何處是?忘了除非醉。沈水臥時燒,香消酒未消。”
風卷輕簾,白蔓輕舞,細細膩膩的下了一夜的小雨,窗外梅花的清香郁滿屋中……
像是夢一樣,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本不該屬于她……
多久的時間?一年,過的真快,就這樣她在鳳于府中呆了一年多的時間了。
千妤閉上眼睛,感受著清風的拂面,突來的地震把她帶來了這個世界,炎朝,一個不屬于她的世界,在這個炎朝之世,她流連于時間的洪流之中……
懵懵懂懂的,千妤始終弄不清當時是怎樣的一個原因把她拉入了這個世界,是因為她無意中的一句話觸動了什么?可是一句話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嗎,如果能把她帶入這個時代,為什么再一句的話卻不能把她送回二十一世紀?她也曾經(jīng)想要嘗試離開,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想想可能與她一同到達這個世界的琳月,她只能強迫自己面對現(xiàn)在的生活,嘗試著做一個八百多年前的古代人,在這個平靜的世界里生活著。
可是塵世多變,初來時的平靜已經(jīng)一點點的消殆,這個世界開始有著躁動的不安,就連空氣中也揚起了一絲的攢動……
當朝的皇帝重病沉柯,皇權(quán)落入誰手,還是未知之數(shù)……
平靜生活已經(jīng)開始慢慢的變化,不安的氣息由皇城蔓延至每個角落,每一個皇親貴胄和黎民百姓的心中,都在這風雨飄搖之中,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帝京之都,濱城之主,飄搖于風雨之中,宮闈城墻的長燈徹夜通明,照著一顆顆掇動的心……
即使再是盛世的年代,在更君換主之時也一般的波濤暗涌,權(quán)勢的爭奪永遠是當朝時代的主題曲。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千妤的生活之外,如果可以選擇,或是時間可以重來一遍,她怎么都不愿來到這個不屬于她的世界,只是回不去了,在這樣的陌生世界里,只能冷眼的看著這一切的變化,而不能融入其中,一同悲喜歡愉。
陽光沖破了晨空的薄霧,飛起的鳥兒驚起了掛在枝間的水滴,寧靜的世界生動起來……
“千妤……”屋內(nèi)白曼細沙處傳來輕嚶柔語。
千妤從窗棱邊的凝神中轉(zhuǎn)過目來,站起身,徐緩的向著半掩的垂簾走去,一身的藍衫垂下,絲滑無痕。
“瓏兒,你醒了。”她輕輕的拉起羅帳,一只白晰修長的手柔弱無骨的自床帳沙曼間伸了出來,長發(fā)如青緞般垂著,映襯著潔白的雪顏,即使看了一年,可是還會有驚艷的知覺,唯一美中不足處,在那張絕美的容顏中微帶著一絲的病態(tài)。
“我剛才聽你念詩,你念的是什么?”嬌柔的玉休斜斜的撐起,顧盼流離的雙目輕印在千妤的臉上。
“隨口而念,吵到了瓏兒了嗎?”千妤清朗而笑,將拖曳在榻前的羅帳掛起。
“不,覺得你的聲音好聽,故鄉(xiāng)何處是,千妤你想家了嗎?”鳳于瓏兒在千妤的摻扶下下塌而行,至鏡前梳妝。
鳳于瓏兒居住的琳瑯閣前有一片梅園,冬末春初,正是梅花最好的時節(jié),一夜的小雨打落了不少粉色,也綻放了不少新顏。
千妤跺著輕步,將門推開,放進了一屋的清香,一掃除屋中的濁污之氣,返步回瓏兒身前。
“想又如何,我終究是回不去的。”遙遠的二十一世紀,怎么回去,車馬、般舶?什么樣的東西能夠穿時間。她微微低垂雙目,掩去心中的愁思。
鳳于瓏兒看著鏡中的千妤,心中輕輕一嘆,千妤是個很奇怪的女子,她總是看不透她的心思,明明是女兒之身,可是一頭的長發(fā)卻高高的梳著男子的發(fā)鬢,一身的藍衫也是不變的更換著,千妤并不算是絕色,可是清朗的面孔有著耐人尋味的氣質(zhì),有一種說不出和味道,長長的頭發(fā)并不是時下最流行的烏亮,略帶微微的褐澤,卻很柔軟,滑順,眼睛也同她的發(fā)絲有著同樣的顏色,高高而聳的鼻子讓她多了一絲的英挺之氣,讓她份成男子也更多了一絲的信服,炎朝中的女子少有她這么高挑的個子,瘦晰而修長,扮成了男了更有一股顧盼的風流,有著那亦男亦女的妖饒之姿,家中有不少不知內(nèi)情的丫環(huán)們常常把千妤當成了托付終身的對像。可瓏兒相信千妤回復女妝,必會有另一番風情,雖然已近桃李年華,可是千妤的美不在于她的顏,而在于她的態(tài)與質(zhì),是經(jīng)得起時間的粹練的美,可是盡管如此千妤卻固執(zhí)的堅持自己的男子裝扮。
看著鳳于瓏兒盯著她的目光,千妤對著她微笑,她有自己的理由,她始終不是炎朝之人,不想終于此地,做古進代的的愛情只是當時的玩笑,真的的是古朝女子太苦,沒有自由,她不想拘留于此,終身了然,如果再也回不去,那么她寧愿以男子裝扮終身,也不愿讓女兒之身所束縛。就算是在鳳于家,她也從來沒有停留的打算。
千妤低垂眼光,一年的時間能改變得太多了,厭煩了離異的父母間對她的爭奪吵鬧,而決然一人搬出家門,因差陽錯被沖入了時間的洪流,她也不會來到幾百年前的炎朝,一切是命是運……
她依舊記得那一日的情形,在她的記憶中流連返竄。當日鳳于樅并沒有完全答應她的要求,而是要求鳳于瓏兒與她的貼身丫環(huán)小雨也必須知道內(nèi)情,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許是自己的坦然之勢與覺著之姿讓鳳于樅覺得她并非俗輩,也許是怕鳳于瓏兒傾心于自己?千妤本身出身于富豪之家,父親是商海中一名成功的企業(yè)家,無論在她自身的氣質(zhì)與修養(yǎng)方面都是極佳,這樣的談吐舉止做為一名男子放在鳳于小姐的身邊,也是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吧?千妤輕輕笑著,如果是這樣,那么鳳于家將會出現(xiàn)一個大笑話,這是鳳于樅絕不能容忍的,也罷,至少這樣她在鳳于瓏兒面前不用偽裝,至少她在琳瓏閣中是自在舒心的。
在鳳于家一年多了,來時一直以為,鳳于樅只有一女,后來才知道鳳于家有二子一女,長子鳳于琛,次子鳳于鑾,小女兒鳳于瓏兒。
長子琛于朝中為官,次子鑾則長年在外管理家業(yè),瓏兒自幼體弱,深居于閨中休養(yǎng),因此也特別得到他的疼愛。
鳳于瓏兒自小體弱,身邊沒有知心的好友,因為千妤的承諾,也因為讓愛女多個伴,更是因為千妤眼中閃動的自信,雖然千妤出現(xiàn)之時的裝扮奇怪,但鳳于崇還應允了千妤的請求,千妤以大夫的身份住進了鳳于瓏兒的屋院。
鳳于瓏兒是一個極為和婉的女子,不僅美麗,而且才情并茂,只是長年身體不佳,外人從來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她的身體其實并非那么不堪,只是因體質(zhì)極弱,而在飲食方面只講究貴重,而未講究搭配,加之長年病魔纏身,心緒低沉,只要加強鍛練與心理的調(diào)理,合理的膳食便可慢慢改變。所以千妤很有把握的應承了這個許諾。
春去夏來,秋落冬寒,一轉(zhuǎn)眼,一年的時間如流水般飄去。
而千妤也信守承諾的讓鳳于瓏兒走出了閨房,走進了鳳于家的廳房,在春初的年夜中同家人一起共聚團圓。
而鳳于瓏兒也深深喜愛上這個有著琳瓏剔透心的千妤。
輕輕梳理著鳳于瓏兒烏黑的長發(fā),調(diào)養(yǎng)過的她比初見時的風流柔弱之姿,更增了顏色,常常讓她沉浸在她的美麗之中而不能自拔。
看著千妤發(fā)愣的神色,鳳于瓏兒回頭一笑,千妤真的很特別,她從不會像時下的女子一般與人攀比較勁,她很懂得怎樣去欣賞一個人,輕淺淡笑中,瓏兒嫵媚回眸:“千妤你這樣看著我,不是喜歡上了我吧。”瓏兒笑著,自從認識了千妤,心情開闊了不少,也學會了開玩笑:“如果你是男兒之身,我鳳于瓏兒必然委身于你。”
千妤輕挑眉:“瓏兒你好不害躁,不知在眾人的眼中我就是一男子嗎?不如就讓我們做對假鳳虛凰。”
門外傳來了珞珞珞的笑聲,一個清麗機靈的丫環(huán)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還好三小姐的府院只有老爺夫人可進,否則要是不知情的人闖入,還真以為你們是一對郎才女貌的小情人呢,看得我都眼熱了,千公子,不知小雨昨日送的襟襪可否合腳。”她將手中的水盆放下,笑呵呵的瞇著眼睛。
鳳于瓏兒一聽,掩著嘴輕笑起來。
千妤悠悠一笑,她知道小雨是在取笑昨日府中丫環(huán)小鳳所送之物:“好刁鉆的丫頭,即然看的眼熱,不如你就也歸于我的內(nèi)府,共效娥皇女英之樂。”她一把拉住小雨的細腰,摟在了懷中,一臉的懷笑,直逼小雨。
“哎呀!”小雨驚叫起來,臉微微一紅,要不是知道千妤為女兒之身,她真要為這一笑而失魂了:“小雨可不敢,就算小姐有容人之度,我還怕走出府外被眾姐妹群撻而亡。”小雨依舊不依不饒的笑鬧著……
在千妤的心中根本就沒有等級之分,從她來了之后,鳳于瓏兒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前小雨再知心,也是循規(guī)蹈矩的不敢頡越,可是千妤卻可以很自然的走進她最貼心的位置,就連小雨也活潑了,生活變得輕快而生活,這才漸漸的感覺到她是活著的,周圍是流動的,她是在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