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男子又陷入了昏迷之中,身上的傷口有兩處,都已經包扎好,但依然有一處不停的向外滲著鮮血,臉色極度蒼白,千妤拔開他的眼睛發散,已有休克的狀態,四肢冰冷,脈搏跳動快速,但都沒有明顯的致命之傷,應該是失血過多。血流的狀態應該不屬于動脈出血。
千妤一把把原本已包扎好的傷口布扯開,血流的迅速極是勻速,流出的血呈現了暗紅色,沒錯了,是靜脈出血,腿部的傷口的血已止住,可是肩膀地方的傷口依舊還在流血,千妤把谷風扶起,讓傷口高于心臟,用另外一只手的手掌壓住傷不放,這樣的做法是為了讓血液流回心臟,也降低傷口的血壓,使血流量減少,傷口只要壓做三十分鐘左右就可以止血了。
做完這一切后,千妤抬起頭,指著谷風腿部的傷口問道:“傷口包扎多久了?”
男子看著千妤的問題,挑了挑眉想了一下才道:“快半個時辰了吧!”
“真有本事!”千妤伸長閑置的手,堅起了大拇指,帶著一臉的假笑:“你一定是怕你的屬下走在你的前頭吧!再長點時間,他的這條腿一定會廢了,綁太緊了,沒有血液的流暢會導致肢體壞死!”
男子張大了嘴,古銅的臉脹得通紅,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千妤卻絲毫沒有讓人出糗后的后悔,依舊不依不饒的看著男子,一臉的尷尬。
“咳!”千妤的眼光讓男子越來越難受,他沒有生氣,卻是輕咳了一聲:“你也知道,我不是專業的大夫,有這種錯誤,是難免的!”
千妤一臉的笑意,卻沒有再說什么!
男子這才悠閑的靠在樹邊,抱著手臂對著千妤:“你不是說你不是大夫嗎?”
“對啊,我不是,所以是我怕死,碰運氣來的!”因為是強制被擄,千妤心中滿是不滿,說話也沒聲好氣的。
男子突然輕輕的笑了,他上下端詳著千妤:“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難怪鳳于瓏兒會喜歡你。”
千妤向天翻了翻眼,暈,又回到這個話題來了:“別再說了,我再說一遍,我與鳳于瓏兒只是朋友,真是迂腐,難道男女之間不能只是朋友嗎?”
男子摸著下巴真的開始認真的想了起來,過了一下,他搖了搖頭:“男女之間不可能只有單純的朋友,就算是,世俗的眼光也不可能允許。”
千妤一愣,他說的倒是真的,這個時代的人是不能夠容許的,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堅持自己的初衷,最后她笑著點了點頭:“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我所要找到的另一半,我希望他能夠同我一樣,打破這樣的世俗觀念。”
男子笑了:“不管如何,今天你終究是幫了我,這個恩情我一定會還,總有一天……”
男子的眼中有著自信的光芒,閃動著模糊不清的深意,一剎那間,千妤的腦海中隱隱升起一個模糊的念頭,只是片刻,隨即就消失了。
千妤笑著:“那么我的生命安全已經無憂了?”她戲謔的說著。
“和你聊天很開心,就當是獎賞吧!”男子擺了擺手,大度的說著。
千妤白了男子一眼,低下頭看了看依舊在昏迷中的男子,半個小時的時間,差不多了!千妤微微的松開了手,血流已經停止:“我沒有騙你,我真的不是大夫,所以我不會開藥癥病,我只是知道一些護理的知道,現在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我所能做的只有這些,剩下的就得看他的恢復情況了。”千妤想了想,向著男子招手:“過來一下!”
男子不疑有他,向著她走了過去:“有事嗎?”他問。
千妤對著他笑,就在男子靠近她時,千妤一把抓住他的衣角,用力的扯下了一塊布。
“干什么?”男子有些著惱的看著千妤。
千妤卻是一臉的壞笑看他:“我還得包扎好傷口啊!”
男子惱怒的看著殘破的衣服,不高興的盯著她:“你不會用自己的?”
千妤抬起臉輕笑:“我可是在幫你的忙!被你強擄來,總不能讓我心靈受損,財物也受損吧!”她靈牙利齒的頂了回去。
男子無奈的看著衣服,有些哭笑不得:“你也太計較了吧!真沒見過你這么計較的男人!”
千妤一聽白了他一眼:“是啊,我計較,你不計較,所以我才選你的衣服用!”她邊笑著,邊把布條撕成了一條條的。
男子笑了笑,也沒有太過介意,只是嘆著氣:“唉,只是可惜了,這上好的江南造!”
千妤一聽,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上好的江南造應該是在這位兄臺身上吧,你身上那一件頂多算是次等的江南造。”
她意指著男子與受傷的傷者交換的衣物,可是聽完這句話,男子卻沉靜下來了,不再多言。
千妤心領神會的知道自己說到了男子心中的痛處,也不再往下說去,繼續包扎起傷口,
男子沉靜了一會才開口:“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嗎?”
“我問了,你會老實的告訴我嗎?不用說,我想是不會,所以我不問。”她頭也不抬的回答。
男子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千妤忙碌著,心中卻早已思緒萬千,他太特別了,在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一個人,特別的有種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想要靠近她,那怕只是聊聊天,也可以忘卻煩惱。不知不覺中開始仔細打量起了千妤,他的個子不算高,站直了身子只約到他的耳下,瘦晰修長,穿著一身淡藍的襦裝,很適合他文雅靜寧的氣質,長長的頭發束成高冠,發色卻很奇特,在發尾處是黃褐色,可是發根卻是漆黑,皮膚很白,在光的照光耀下都要透明了,他的眼睛很黑,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隨時都可以看穿人的心,鼻子不是很高,可是卻小巧的在鼻尖處微微的翹起,顯得有些稚氣,他的嘴很小,可唇角處自然的輕輕揚起,就算在不笑的時候都會覺得他是在笑著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會讓人覺得特別想和他親近嗎?他看得漸漸出了神,眼前晃動著千妤的臉龐,這樣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并不算特別的漂亮,可是他全身上下卻散發出一種請人寧氣的氣息,想到了這里,男子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怎么能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子的長相呢?
千妤一抬頭,就看到男子盯著她看,臉上蕩著笑容,幾乎溶解了那張俊雅容貌下深藏千年的堅冰,隱沒了多年中形成的保護盔甲,她的臉微微一紅,心中一軟,像是心底深處的某一點正在溶解,可是心中那自然的防護卻讓她的情緒暴發:“喂!看什么看,一臉的傻樣!”
男子這才回過神來,卻沒有一絲的尷尬,依舊輕松自若的笑著:“又不是女人,干嘛怕人看?”
千妤這才發現自己言語上的失態,她收回心中的慌亂,回復原本的輕松自在:“你這樣看著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斷袖之癖呢,喂,說實話,你這個受傷的同伴是不是就是你的同志呢?”
看著千妤似笑非笑的神態,男子也不在意,也學著她的樣子一臉愛笑不笑:“如果你是女子,我一定娶你!”
千妤的心一緊,心中暗忖,他不是看出了什么吧,千妤撇過臉,斜眼看著他,干笑著應道:“如果你是女子,我一定不娶你,因為你太高、太黑了!”
男子大笑起來,胸口起伏不定的,許久才喘過氣,平靜的看著千妤:“別喊我喂了,叫我躊吧,這是我的名字。”
千妤側過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然后笑了笑:“居然敢告訴我,你是誰,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男子聳了聳肩膀:“隨便你吧,我有點累了,你把著我照顧他吧!”說完話他爽朗一笑,靠著樹邊,抱著手,倒頭就睡,不多時便傳來了沉重的呼吸聲。
千妤無奈的搖著頭,他對她還真是放心,居然一下子就睡著了,也不怕她把他給宰了,再四分五裂來懈恨,可是她會這樣做嗎?不會的,就因為他看清了她的本性,才如此放心嗎?她靜靜的凝看著男子的睡顏,熟睡中的他不再有著醒時的張揚跋扈,他是誰呢?他叫躊,即使知道了他的名字,她還是不知道他是誰,他會知道鳳于瓏兒,知道瓏兒的事,在身邊跟著一名可以為他犧牲的死士,那么他的身份決不平常,看著受傷男子身上的衣服,的確是江南造的上好的料子,而且還是江南云織紡制作,那如非身世顯赫,決不可能穿得起,如果他有著強勁的背景,那么又為何會被人追殺,為什么要隱藏身份?
千妤嘆了一口氣,把目光轉開,不管如何,這些都不是她要關心的事,離開了這里,她就可以開始了她的新生活了。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這一天可算是她來到炎朝的一年中,最刺擊的一天了吧,也許這就是一個新的開始……
真的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