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剎時凝結。
千妤望著遠方的躊,心中卻是百轉千折,她還是抽回了她的手,用力的把自己的手從鳳于鸞的手中抽回,她有疑問,她要弄個明白,她慢慢的向著躊走去,一步步的靠近他。
走至面前,才發現躊好高,她竟需要仰頭才能看清:“你是誰?”她問。
躊的嘴抿得很緊,只是低著頭看她,不說話。
“你是皇族中人吧,看你的衣服,這可是皇族人才能穿的衣服,可是剛才在宴會上沒有看到你,如果看到我能猜出你的身份吧!”千妤輕輕的說著。
躊依舊不說話,還是在看著她。
千妤淡淡一笑:“其實也不難猜出,皇族中有鳳于琛不認得的人,廖廖無幾,上至皇子下至王爺,在京中固守的,不在京中的也就那么幾人,能穿上這樣服飾的,在年齡上來說,不可能是王爺,沒你這樣的年齡,那么就是皇子了,在西郊相遇,正是你逢難之時,那時定是遭人追殺,能讓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恨不得能殺之而后快,又不在京中的,那只有一人,所以你是當朝的八皇子吧。”
躊微皺眉頭,依舊不語,看著千妤。
千妤苦苦一笑,心中已經了然若定,卻是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不言,千妤不想再看他,她轉頭舒了一口氣,然后轉身,卻發現不知何時鳳于鑾已跟至她的身后,眼睛卻越過千妤直直的落在了躊的身上。
千妤捉住他的手臂:“我們走!”她頭也不回的拉著鳳于鑾向前走去。
“千妤!”躊終于開口了,他喊住了千妤,聲音中卻帶著隱而不見的風暴在空中飄揚:“你很聰明,我正是炎朝八皇子黑躊!”千妤聽到一陣冷冷的嗤笑,然后一陣離去的步子。
千妤憤然轉身,只能看見墨躊離開的背影,心中的不悅,驟然飆升:“墨躊,你神氣什么!不管你是躊還是炎朝的八皇子,對我來說都是一樣,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以后別來找我了!不要來了!”千妤用力的大喊著,只見躊背影略一停頓,然后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去。
千妤用力一吐氣,轉身向著別一個方向跑去,完全遺忘了跟在身后的鳳于鑾。
看著千妤向前奔跑的身影,鳳于鑾站在原地,靜立不動,望著兩個不同方向離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千妤沒頭沒腦的向前亂走,直到眼前大放光明,耳中一片喧雜,千妤才發現,自己亂走一氣,竟不知不覺中回到了宴會場所,而此時她才記起了鳳于鑾,可是已不見了了他的蹤跡。
都怪那個躊,如果不是他,也不會把鳳于鑾一人丟下了,千妤微微嘆著氣,現在回去,也找不著路了,算了吧,反正鳳于鑾能進得了皇宮,就能出得去,她擔心的也只有他的心情。經過剛才的一番胡撓,千妤這才記起了鳳于鑾對她說話,他是當真有那樣的心思嗎?愁上心頭,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撐著下巴看著窗外,千妤的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前方,已然沒有了焦距。
想不到躊居然會是炎朝的八皇子,那么他便是鳳于瓏兒的未婚夫啰,在皇宮的宴會之上,他們是否已經相見,鳳于瓏兒見著他會有怎樣的感想?一個擄劫犯搖身一變,竟成了炎朝的八皇子,還是她的未婚妻,不可思議?躊應是早就知道了鳳于瓏兒的身份,難怪第一次見著她時,就可如數家珍的一一道出鳳于瓏兒的一切。
千妤深吸著氣,那個臭東西是不是也喜歡鳳于瓏兒呢?突然她跳了起來,想起躊曾說過,他要不是早有意中之人,也許會考慮娶鳳于瓏兒為妻!那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不會娶鳳于瓏兒,那怎么行,這是已定的婚事,在整個炎朝已是人盡皆知了,他如要拒絕,那將會召來怎樣的非議,而對瓏兒又是怎樣的打擊。
“不行,不行……”千妤叫了起來,可是隨即又垂下了肩膀,自己又有什么權利去管他的事情,在他的眼中也許自己連一個朋友都不是。
可是她真的想躊娶了鳳于瓏兒嗎?千妤把自己扔到了沙發之中,開始唉聲嘆氣,那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吧,至少自己不會再也見不著瓏兒了吧,可是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郁悶在堵塞著她的心。真想大叫一聲,舒解自己心中的郁悶!
千妤跳了起來,向外跑去,如果有一匹馬該多好,跑到郊外山邊去狂吼一整,也許就不會這么難受了。
想到這里千妤卻又停下了腳步,幾日前還在和躊在郊外懈意的練馬,可是今天兩人卻如天涯的距離,身份真的是一堵巨大的高墻,不費絲毫的吹灰之力就將兩人建立的友情隔開,這樣,自己的心里會舒服嗎?
站在門口,千妤開始呆呆的發起愣來。
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千妤一抬頭,卻看見小雨跑了進定,一臉的驚慌失措,一不留神就撞上了站在門口的千妤。
“怎么了,沒頭沒腦的,沒瞧著我站在這呢!”千妤急忙拉住差一點就跌倒在地的小雨。
“出,出事了……”小雨還沒站穩,就抓住千妤的手臂,氣喘吁吁的說著。
千妤臉色一沉,小雨一臉的憂慮,臉色已經剎白,若不是出了什么大,她決不會是這樣的神色:“出了什么事了?”她急聲問道。
小雨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著:“鳳于家出事了,老爺、夫人、大少爺和小姐全都給抓進了大牢!”
千妤心中一震沖口問道:“怎么會這樣?”不可能的,鳳于家怎么說也是朝中重臣,又掌握著天下商業命脈,若不是濤天大罪,是不可能會入大獄的。
小雨顫抖著聲音,幾近絕望的看著千妤:“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今天圣旨一大早就來了,說是協同密謀造反!”
千妤手一軟,小雨順著她的身體滑了下去。
這可是死罪啊……
在千妤還未從這震憾人心的消失中傳來,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喧亂。
千妤回過神來,心中卻升起了不良的預感,她把小雨扶開,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剛走到店中大廳,便看到成群的士兵已經將千與千尋團團包圍,店中的人都不知所以的慌亂成一團。
“發生了什么事?”千妤跑了上去,心下卻早就隱隱猜到發生了什么事,鳳于府以謀亂定罪,而此店還尚屬鳳于家的產業,自是不能幸免。
那士兵的頭領看著千妤冷冷一笑:“什么事?查掃鳳于府一切的產業!還好你這只是租借的地方,否則你也一并要進大牢!”
千妤收聲微嘆了一口氣,再無說話的余地,這是連帶之罪,沒有把她們一并抓去,已是萬幸,此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一番心血化為流水。
秦荷玥見千妤像是明白了一切,連忙跑到了她的身邊:“老板,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千妤閉上了眼睛微嘆:“鳳于府出事了……”
千與千尋被封,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可是她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店,而是鳳于瓏兒的身體,關在大牢之中,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消,現在首先要弄清楚鳳于府被定下罪名,究竟是什么原因,鳳于家在炎朝扎根極深,枝繁葉茂,要憾動他們的地位并不容易,可是謀知情達理的罪名卻非兒戲,一旦定罪那可是會誅連九族的,可是鳳于家在朝中雖為重臣,但一直只為文官,家中以從商為主,以鳳于樅的性格,只是想讓鳳于家在炎朝長久不衰,但絕對是不會做下謀亂之事的,這中間究竟出了什么問題,莫非是恰逢新舊主子更替,而一時誤亂了陣腳,挑錯了主子,也不可能啊,鳳于樅做事,小心翼翼,一向老謀深算的他,不到最后的關頭,怎么輕易做下選擇?
千妤想的頭都疼了,可是依舊沒有理清頭緒。
大街上也亂成了一片,凡是屬于鳳于家的產業能封的都封了,不能封的也由朝中派人接管,街上來來去去的皆是手持兵器的士兵,京師中一片開始了一片沸沸揚揚的議論之聲。
回到了租住的房屋,在千與千尋工作的人,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所有的人都大概知道了店中的情況,有的是擔心自己的薪資沒有了著落,有的時嘆息好不容易找了個好工作,這下又化為流水,秦荷玥還在安慰著大家,可是千妤卻無心事再理會店中的事情,她把秦荷玥招來:“你把他們的工錢都先算給大家吧!”
“老板……”所有的人都走到了千妤的面前,支支吾吾的不知想要說些什么。
千妤淡淡一笑:“你們都先散了吧,如果千與千尋還有開業的一天,你們愿意回來,就回來吧!”可是她心中也明白此時的事非同小可,要重新開業絕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是別起爐灶了,可是自己的一番心血,就要化成了流水,千妤的心頓感疲憊。
結完了工錢,面對的就是前來追帳的人,千與千尋訂下的食料全都被封于店中,都不能用了,還好店中開業未久,欠下的帳款也不多,七七八八的算清后,幾個月下來所剩的錢居然還不少,除了店中盈利的二千多倆銀子外,還有為“榮宏木”設計家俱的設計費六千多倆,合起來有九千倆的銀子。
所有的人都走了,屋里除了千妤外只剩下小雨與秦荷玥,以后的事情將如何安排,千妤沒有頭緒了。
她從剩下的銀倆中抽出了五佰倆放到秦荷玥的手中:“我曾經答應過你,千與千尋中有你一份,可是現在店沒有了,可是你付出的辛苦應該有所回報,這五佰倆算是你這幾個月的工錢!”
秦荷玥看著手中的一疊銀票,低著頭不說話。
千妤嘆了一口氣:“今后我沒辦法照顧你了,你就拿著這筆錢找一個生計,將來只能靠你自己了!”
秦荷玥抬起了對著千妤苦苦一笑:“在千老板的眼中荷玥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嗎?千與千尋蒙難,老板拿了一筆錢給荷玥,如果荷玥接受了,那你讓荷玥將來如何面對眾人的眼光?在千與千尋工作,是為了感激老板,這筆錢,我不能要!現在,我也不能離開,除非是有一天千與千尋重新開業,那時如果千老板還想荷玥離開,荷玥會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走,但是現在不行!”她輕輕的把銀票放回了桌上,堅定的看著千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