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著的人,一臉慘白,緊咬著下唇,一雙手不斷的抹著額前滲出來的冷汗。現在的情況可是不在主子的預計之內,要他如何是好?
靈兒走累了,鉆進那個熟悉的懷抱,她慵懶如貓的靠在他的臂彎。好像她變得越來越依賴這個地方了。
“怎么,張大人打算一個人扛下這么大的罪名?”冷夜寒揉著她一頭烏絲,淡淡的聲音卻讓人感覺到陰寒。
冷夜寒不是冷夜禪,他斷然不會被人利用去,也不會平白無故放過任何一個妄想傷害冷家的人。
冷夜禪有些回過神,想了想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了想剛剛判若兩人的張大人,他突然有種挫敗感,做了這么久的帝王,他的心思還是不如他成熟,還是不能掩飾自己的心情。
“微臣沒有撒謊,這一切真的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如果王爺不信,有皇后娘娘的貼身丫鬟小晴作證,藥和口諭都是她交代給微臣的。”張大人算是鐵了心了,一口咬定慕容婉兒不撒口,不管怎么說,自己也是主子扶持起來的。一家幾十口的性命都捏在主子手里,他斷然不能輕易讓人嚇了去。
靈兒嘴角扯笑,原本只是心里的猜想,但是,他的話,真的給她驗證了,她貼身的丫鬟是慕容府上跟來的,那么這件事已經趨于明了了。
慕容婉兒不可置信的看著小晴,這個丫頭跟她情同姐妹,她不信這件事跟她有關。
小晴一步三搖的走到張大人身旁,一臉愧疚的跪下,不停的磕頭,發白的嘴唇顫顫巍巍的吐出的話,卻讓慕容婉兒感覺天搖地墜。
“皇上,饒命啊,奴婢只是按照娘娘的口諭辦事,求皇上恕罪。”一句話,無疑是不打自招的把慕容婉兒推向兇手的風口浪尖上。
靈兒瞥見坐在軟榻上的慕容婉兒,唇角被自己狠狠地咬出血來,卻絲毫不肯為自己解釋只言片語,恐怕她心里也已經明白了。如此沉重的打擊,讓她如何接受?
“皇后娘娘吩咐你做什么了?”靈兒無語的跳出他的懷,輕步來到軟榻之上,握了握慕容婉兒冰冷的手,給她一絲溫暖。
“皇后娘娘要奴婢找張大人把藥交給張大人,娘娘要斷皇上的后。”她演戲的功夫可比那個張大人好的多,每一字,每一句都說的跟真事兒一般。
靈兒嬉笑,這樣的招數就像騙過她?她可不是那個七歲的奶娃娃,她是二十一世紀來的,對付你個古代小丫頭,還是綽綽有余的。
快步來到冷夜寒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她喜笑顏開。
冷夜寒點點頭,便走出東宮的內殿,他覺得靈兒說的是辦法,只要見一見東西,這個說的天衣無縫的謊言,不攻自破。
冷夜禪坐在一邊,愣了又楞,誰能告訴他這是怎么回事?他這個皇帝當得怎么好像是擺設?
靈兒顧不得什么禮數,悶哼著提醒道“你現在該做的,是好好陪陪她,要知道,嬰兒在娘親的肚子里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別讓你兒子出來恨你。”最大限度的寬容,這絕對是,要是換做冷夜寒,她保證,早敲頭了。
冷夜禪聽了她的話,才回頭看了看那個一直不肯出聲的皇后,此時,她臉色甚是難看,只有一雙手緊緊護著小腹,仿佛怕別人搶了她的寶貝一樣。
冷夜寒出去沒一會,又回來了,只不過身后跟著兩個宮女,手里的托盤上都蓋著黃布。
“小晴,念在你跟了娘娘這么多年,現在要是改過還來的及,你要知道嫁禍皇后娘娘的罪名可是足夠全家抄斬的。”他不咸不淡的聲音緩緩響起,但是,任誰都聽得出里面警告的意味。
“回王爺,奴婢沒有誣陷娘娘,這件事,真的是皇后娘娘指示奴婢做的。”
“那好,皇后娘娘要你交給張大人的是什么藥材?”他冷眼瞧著,這樣的奴才,看一百次都不嫌多。跟在主子身邊,只能是最大的威脅。
“回王爺,是紅花。”她答得淡然。
“那么,你看看,這兩種藥材那種是紅花?”冷夜寒側身坐下,等著她打自己的臉。紅花這種藥材是不可能出現在后宮的,因為,宮里的一切大小事宜都是內務府打點的,既然,他們能編排如此的謊言,自然不會在乎她認不認得這種藥材,只要她跟內務府的總管對好口供,騙皇上還是可以的,但是,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出,這件事會被靈兒發現。
扯開黃布,托盤里赫然是烏黑的藥材,都是黑黒的外表。表面上的區別很小。
小晴啞然,她根本就不認得什么藥材,跟在慕容婉兒身邊這么多年,連藥都不用她來煎,又怎么會認識藥材?
張大人額頭的冷汗越來越濃,這次看來是躲不去了,如今,要是小晴認不出那種是紅花,那么這謊言不攻自破。
小晴倒也機靈,趕緊磕頭,“王爺,那天皇后娘娘給我的時候,是裝好的,所以,小晴未見紅花到底是什么樣。小晴不認得。”
張大人的冷汗,少了一些,心里暗自欽佩主子的眼力,這樣機靈的丫頭,自是不好找啊。
“紅花藥味甚濃,你拿了那么久,不會不記得味道吧?”冷夜寒怎么會是不破她的謊言?不過,要是認為他會被一句兩句話糊弄,那只能說她腦殘,這個世界上能糊弄他的除了靈兒,再無第二人。
小晴自認為冷夜寒是說漏了嘴,嘴角一撇,當真聞了聞托盤上的兩種藥材。點點頭,她對第二種刺鼻的藥材捏在手中。“回王爺,是這種味道。”
冷夜寒啪一聲捏碎手里的茶杯,茶水四濺。“好大的擔子。”
靈兒高興的拍手,一雙水眸迷城了月牙,抵在慕容婉兒的耳邊,她小聲嘀咕“別怕,我們自會還你公道。”
小晴一見形式不好,忙跪倒在地,使勁的磕著頭。“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恕罪?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嫁禍皇后?”冷夜寒人未動,但是聲音卻陡然冷了幾度。明明這兩盤都不是紅花,她居然還敢捏造。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婢那天拿的很少,所以,沒記清味道。”死到臨頭渾然不知的某人還在努力的圓謊。
“我在膳堂發現的可不少,也就是說不是皇后娘娘的紅花了?”靈兒輕聲的問道。她倒要看看這對人,到底還能怎么說。
“王妃說的是,那不是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給奴婢的很少,”小晴的話,現在就是墻邊的草,隨著風倒,那邊說的有理,她就倒向那邊,越是機靈的人,這事做的越溜。
跪在地上的張大人,此時已經明白,今天,他是在劫難逃了。
“那你為何要冤枉你的主子?說的有模有樣,是誰讓你們串通害皇后的?說出來,本王妃饒你不死。”靈兒拍著胸膛保證。
小晴偷偷的敲了敲靈兒,這個王妃說話很有分量,現在一切已經保不住了,為了保命,她狠狠地磕了一個頭。“是老爺,”
慕容婉兒只覺得心口猛然一疼,她如此為了慕容家,居然會落得如此下場,可憐肚中的胎兒好在有貴人相助,要不然,豈不是被自己連累?自己的父親居然連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她可是他的親骨肉,他居然這樣陷害自己。
張大人一見小晴交代,自己也迫不及待的表現起來。“是,是慕容相爺交代給微臣的,要冷家絕后。”
靈兒輕咳一聲,她已經保證不殺她了,現在,這事就該冷夜禪做主了吧?
冷夜禪皺緊雙眉,要是沒有他們在,自己是不是要親手殺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要冤枉皇后?“來人,將這兩個人推出去,斬了。”冷喝著,他宣泄自己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