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從敞開的車窗沖撞進來,肆虐著女人飄逸的長發,露出了那精美的側臉。璀璨燈光的大橋上,跑車飛馳,超過了一輛輛私家車。
亮黃的燈光在女人的臉上投下變幻的迷離,男人透過鏡子,看著女人平靜的目光望著窗外。視線由微紅的臉頰,轉到那小巧的耳垂上,裸露的耳洞沒有任何裝飾。
迷情能感覺到男人肆意的目光,嘴角只是微微上揚,“環路A大廈,謝謝。”
男人輕松收回了目光,“怎么?我長得像出租司機嗎?”語氣帶著調笑。冷酷的容顏帶著戲謔,卻出乎意料的吸引人。
迷情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出色的男人。“長得像英俊的司機。”
沈爵銘臉上的笑意更深,伸出右手隨撥動了某個按鈕,清晰的女音傳來,“賀氏企業被方氏集團收購,今日正式簽署收購協議。方氏集團公子將與安翎小姐于下個月完婚,這場婚禮萬眾矚目……”
迎面馳來的一輛私家車耀眼的車燈刺激著迷情的眼睛,耳邊已經換成了優美的鋼琴曲。嘴角的笑容僵住,眼角的弧度卻還在。
男人好似無意的一句,“盛世婚禮么……”
迷情慢慢閉上了眼,任由寒風清醒著她的頭腦。盛世婚禮?呵呵,看來,他們過得很好。
“想不想參加?”沈爵銘的話讓迷情忽然睜開了眼睛,微微挑眉,看著那認真的側臉,“正好,我還缺個女伴。”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在“紙醉金迷”中從未聽過這號人物,從龍少的反應來看,他們似乎也不認識這個人。居然說要參加方世欽的婚禮,他有那個分量嗎?
女人嫵媚一笑,“想讓我迷情當女伴的男人,可不止你一個。”當然,并不包括這種正式的場合。
有身份的人若是帶著一名舞女出現在媒體的視線當中,隔日的報紙又會出什么樣的花邊新聞呢?迷情伸出手去撩開了額頭上的發絲,露出了光潔的肌膚。
男人只是淺笑著,并不說話。
A大廈佇立在地皮昂貴的X區域,二十層的大樓住著各色的女人。從小明星到嫩模,再到迷情這樣的身份,樓下的停車廣場,自然是可以見到各類的豪車。
白色的蘭博基尼停在江邊,沈爵銘點燃了根香煙,望著江水輕輕吐出一口輕煙。那俊美的側臉,難以言語的魅力。
“謝了。”迷情微微一笑,正要推門下車,她的手腕卻被一把捉住,慣性將她的身子向后拉去,那淡淡的煙味帶著一絲溫暖霸道地覆住了她的紅唇,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帶著特別的香水味。
“這,就算是我救你的報酬。”沈爵銘慢慢放開女人的手,看著那張憤怒的小臉,笑得邪魅,“十日后,我來接你。”
白色的豪車化成一道遠景,唇上還殘留著男人的煙味,迷情的表情慢慢淡下,這樣的花花公子,她見得多了,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深吸了口氣,轉身走向A大廈。
門口的噴泉外坐著一個女人,她的演出服還未換下,只是披了件長外套。“我還以為,你最后還是被龍少抓去了。”眼睛看向那豪車消失的地方,“他是誰?”
“我也不知道。”迷情的表情有些疲憊,“碧玉,明天幫我和紅姨請假。”
“嗯。”女人應了一聲,“去看你爸?”
碧玉,是與迷情同住的舞女,兩人相識多年,之前卻是有一段糾葛。
看著那妝容有些暈開的臉,迷情微微笑了笑。世間的事情,就是這么奇妙,在你最落魄的時候,幫助你的,并不是那些所謂的好友,而是那個曾經討厭你的人。有些關心不用多說,不必修飾,只需一件小事,就可以讓人心洞察。
在進入那豪華的大門前,迷情回過頭來,望著那早已沒有蹤影的方向。
……
低調的淺色毛衣,破舊的牛仔褲,灰色的絨帽遮住了大半的頭發。那臉色有些蒼白的女人慢慢朝著那普通的養老院走去。
在拐角處,一名正要出來的老人讓女人停下了腳步,將身子躲在了柱子后面。
老人的步履蹣跚,他穿著已經洗得褪色的大衣朝著門口走去,一不小心腳下被突起的地面絆了一下,身子有些踉蹌。女人皺著眉頭本能的想要沖過去扶他,那老人已經站穩。
“徐伯,你又來了?”走來的院長笑著看向老人,老人和藹地點了點頭,“是啊,剛剛下班,就來看看老爺。”微微停頓了一會,老人神秘兮兮地小聲問道,“院長,你有沒有小姐的消息?”
院長的表情有些沉重,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老人的眼中浮上一絲失落。
兩人站著談了一會兒,老人對著院長頻頻點頭,便走出了養老院大門。
望著那遠去的滄桑背影,女人拉低了帽子,心中說不出的沉悶。
“劉阿姨,徐伯他,找到工作了?”看著那慢慢走進的院長,女人溫和一笑。
“嗯,說是,給一家小餐館當廚師。”院長一臉的惆悵,“小姐,你已經好久沒來了。”
廚師?還記得,小時候,徐伯燒的一手好菜,自己常常吵著要他做各種甜品。心中升起一陣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現在,應該可以拿到賀家給的退休金。
“最近比較忙,我爸的身體還好嗎?”女人拉回了自己的思緒,在院長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偏僻的房間外。
院長沉默了一會,“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徐伯?他每次,都會問我……”
“劉阿姨,這是最好的選擇。”女人打斷了她的話,從那透明的玻璃往里望去,卻只能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坐了輪椅上。
慢慢推開房門,屋里的老人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的頭發,比上次自己來見他的時候,白了許多。院長輕嘆了口氣,輕輕將門關上。
“爸,我回來了。”
老人慢慢轉過頭來,停頓了數秒后,“然然,怎么還沒換衣服啊?賓客們都等著了!”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年前那個天堂與地獄交織的時刻。
“爸,他們要結婚了。”女人慢慢走過去,蹲在老人的身旁,握著那滄桑的大手。女人的表情淡淡的,目光好似透過那潔白的墻壁,看見了那令她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畫面。
“然然,都這么大了,還哭。爸爸把你交給世欽,相信他會對你好的。”老人的臉上滿是和藹,眼神卻有些呆愣。
她哭了嗎?女人伸出手去擦了下自己的眼角,卻是如此干澀。她已經許久沒有眼淚了,嘴角揚起一絲笑,“嗯,他對我很好,再好不過了。”
老人拍了拍女人白皙的手背,“那爸爸就安心了,以后,賀氏集團就交給你們了,爸爸老了……”
女人的手不由得一握,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話,“十日后,我來接你。”
“爸,女兒要不要給他們送份大禮?”慢慢站起身來,女人的嘴角有點冷,眼中滿滿的流光,那是一種,叫仇恨的東西。
“然然,怎么還沒換衣服啊?賓客們都等著了!”老人的話開始循環。
“爸爸把你交給世欽,相信他會對你好的。”
“賀氏集團就交給你們了,爸爸老了……”
女人最后擁抱了老人,“爸,我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她不能再多呆下去,老人話觸痛著她的心,不為那個男人,而是為了這個愛她的父親。
慢慢關上房門,女人來到了院長的辦公室,從包里掏出了一疊用報紙包好的人民幣,“劉阿姨,我爸,就拜托你照顧了,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他。”
“不,然然,這錢阿姨不能再收了,賀叔當年救了阿姨,這情阿姨還不完……”
女人微微笑著,卻是將錢塞進了院長的抽屜里,“劉阿姨,養老院的情況我是知道的,為了這些老人,你應該收下。”
女人走后,院長無奈地嘆了口氣,打開那疊報紙,里面將近十萬人民幣,還有一張支票,“兩百萬……”院長拿著支票走到窗前,看著那一身舊衣的女人,慢慢走出了院大門。
……
神秘妖嬈的夜,那奢華的“紙醉金迷”燈火迷離。
黑色鱗光搖曳,白色流蘇蕩漾,黑白兩名妖艷的女人在燈光絢爛的T型臺上極盡性感,火辣撩人。
白裙的碧玉遠遠的便看見一臉陰沉走進包廂的龍少,他那犀利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身旁的迷情。舞動的同時用手肘輕碰了一下黑裙女子纖細的腰肢。
“你的麻煩來了。”碧玉輕笑著,一個抬腿攀上光滑的鋼管。
迷情一個下蹲,曲線玲瓏,緩慢地搖曳著身姿撩撥著烏黑的發絲,表情魅惑,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脫身的通道,卻發現龍少早有準備,幾名保鏢戴著墨鏡,囂張地在樓道口排成一行。
求助的看向角落里的紅姨,卻見她正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說著什么,視線時不時飄向自己的方向。
暗暗咬牙,腦中不斷的搜索著對付男人的辦法,表情一如平常。
龍少透過那玻璃窗,看著T臺上的女人,嘴角泛起一絲玩味的笑,迷情,這次,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把東西拿出來,再把紅姨叫來。”
面無表情的保鏢立刻捧上來一個黑色的箱子放在桌面上,轉身推開了玻璃門。
很快,紅姨便被帶了進來。
“哎呦龍少,今天穿上這西裝,真是迷死人了……”紅姨奉承地笑著,龍少靜靜的看著她,而后一個手勢,身旁的保鏢立刻打開了箱子,里面竟是滿滿的紅色鈔票。
“這個……”紅姨的笑容僵在臉上,只聽那邪氣的男人傲慢地丟下一句,“迷情的出場費。”他的意思,就是今晚要把迷情帶走。
包廂內所有的人看著好戲,那些女人們羨慕又嫉妒,目光離不開那一箱子火紅,如此炙目。
“怎么?嫌少?”見紅姨久久沒有反應,龍少的語氣有些危險。
動感十足的音樂停止,換上了一曲慢搖,黑裙女人剛跨下T臺,就被兩名保鏢攔住。不等迷情說什么,兩個男人就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臂強制拽到了包廂門口。
“紅姨……”迷情看著被圍住的紅姨,以為龍少為難她,立刻臉色有些難看。
經驗豐富的紅姨對迷情使了個眼色,“是這樣的龍少,迷情今晚已經有人定了。”
什么?有人定了?所有人紛紛看向沙發上那抽著煙的男人,他的眼神陰冷,上下打量著那面不改色的中年女人。
龍少生氣了!沒有人敢忤逆他的話,這個紅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今晚,“紙醉金迷”恐怕要被砸了。
那薄唇微微上揚,龍少笑了!伸出手去拿起高腳杯,慢慢晃蕩著里面誘人的液體。
“那個男人,是誰。”冷冷的聲音傳來,龍少撥弄著食指的戒指,他看上的女人,還有人敢窺覬,那么,他就干脆毀了那人的眼睛,反正留著也沒有用。
迷情也覺得奇怪,X市恐怕還沒有人有那個膽量得罪尹氏集團的少爺尹龍。
身后傳來一陣熟悉的香水味,手腕的束縛突然消失,身旁又多了兩名高大的西裝男子,拖走了龍少的保鏢。
一身銀灰色西裝的短發男人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走了進來,那深邃的眼眸,微揚的嘴角,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酷氣息。
是他?!
男人一把摟過了迷情的纖腰,那柔軟的弧度緊貼著男人的身體,滿是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沒事吧。”
女人微微抬起頭來,看著男人坦然的目光,一時間似有電流劃過,一秒即失。
砰地一聲,那砸在地面上的高腳杯震醒了恍惚中的看客,不少人低吸了口涼氣,腦中第一時間閃過一個念頭,這個男人死定了!
“放開她。”龍少的眼中盡是狂風暴雨,不止是那對眼睛,還有那雙手,他要一并廢了!
沈爵銘似乎沒有看到那一擁而上的保鏢,反而將迷情揉得更緊,左手優雅地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紙片,丟在了那一箱子鈔票上,“她是我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