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葵有那么一刻想要觸上那凹凸有致的傷疤,青銅健碩的皮膚因這幾道印痕顯得霸氣十足,她站在他的身后,一時間竟顯得有些無措。
四周是無盡沒過頭頂的蘆葦,像波浪一般隨著清風舞動。
她將他藏青色的袍子拉上來,蓋過寬闊的肩膀,不知為何心里隱隱的開始擔心起宇文洛來。
是她央求他帶她出來逛夜市的,亦是她將他的手放開消失在人潮之中。
若是他找不到她,后果會怎樣?
想到這個人,安若葵眉眼間綻放一抹動人的弧線,這個細小的動作甚至連她自己都未發覺。
“今日多謝公子相救,傷口處理得好應該很快會恢復,天色不早了,我便先行一步!”安若葵發出輕響來,打破了霎時的平靜。
男子忍著疼痛回過頭來,月亮的清輝撒在他的俊臉上,劍一般的眉,星一般的目,目光里有一股奇異的神色,卻看著女子一身白影逃似的離開,嘴角扯開邪嗜的笑容。
才幾步路,安若葵便覺得視線變得模糊起來,頭暈暈沉沉,仿若千斤石頭壓在上面,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
難道是剛才將毒液吸進了自己的體內?想到這個可能,安若葵眸子一深,漸漸的黯淡下去,隨即倒在了蘆葦從中。
***
再次醒來的時候,安若葵睜開眼便看到一個嬌小可人的女子坐在床榻邊,淡綠色的飄逸紗裙,襯得皮膚白皙透亮,巴掌大的小臉細膩如溫玉柔光潤滑,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平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她手中端著一碗藥湯,正溫柔的朝碗里吹氣,熱氣蒸騰如上,白煙飄渺,動作優雅如斯。
女子看安若葵醒了,面露喜色,“姑娘,你可醒了!”
“你是?”
“叫我云嵐就可以了!我是彥王爺的……”女子頓了頓,似乎不好怎么接下去,隨即頓了頓,將手中的勺子輕柔的在碗邊撫了撫,然后把勺子放在安若葵的嘴邊。接著道:“快吃點藥吧,你都躺了三天了!”
“三天?”安若葵皺了皺眉,難怪自己只覺得頭重腳輕。
三天?安若葵猛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以宇文洛的性格,那安封城不是要人仰馬翻?安清王府怎么樣了?一連串問題涌上來,只叫她心猿意馬,夏云嵐手中的湯勺隨著她突然的動作掉下床去,嘭的一聲碎裂,砸在地板上。
安若葵看了看那弱不禁風的柔荑,眼里滿是愧疚,“不好意思啊!我只是不想自己睡了那么久?”說罷就要從床上站起身來收拾。
“沒事沒事,你坐好便是!姑娘這么心急,難道有要事在身?”夏云嵐聲音婉轉,溫潤含嬌,只聽得人心里一陣膩氧。
“也沒什么事,只是突然不見,怕家里人會擔心而已!”安若葵訕訕一笑。
云嵐將手中的藥擱在一旁的桌上,對安若葵說:“郎中說你中毒不淺,還得修養幾天,你等一下,我去廚房拿個湯勺過來。”她對她宛然一笑,頓然只覺傾國傾城。
女子走出屋片刻,宇文彥便走進屋內。
他的身形高大,將整扇大門的光線都遮擋住,只覺得一片黑壓壓的空氣撲面而至。
“你……那個,沒事了吧?”安若葵指著他的手臂,輕聲問。
“上過藥了,郎中說幸虧毒液沒有擴散,吸出得及時。”明明是想感謝,可說不來的話總是帶著幾分疏離,他走到床邊,看到地上的碎片,眉宇微蹙,坐了下來。
“我剛不小心打碎的,云嵐去廚房重新拿一個過來。”安若葵沒話找話的說,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你是安清王的三女兒?”遲疑了片刻,宇文彥試探性的問道。
安若葵瞪大雙眼,不可置否。“你怎么知道的?”
“當今太子妃?”不理會安若葵的問題,反問一句。
安若葵點點頭,抿起雙唇。
“大哥正到處找你,整個安封城現在一片混亂,城門都封了,我的士兵全都被關在了城門外。”宇文彥打量般看著安若葵,眼里精光閃爍。
安若葵嘟起嘴角,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便送我回去吧!”語氣是明顯的不甘,本來是想自己出來玩玩,沒想到碰到這種事,沒玩就算了,還白白的趟了幾天,想到這些,安若葵只覺得莫名無奈。
人倒霉了,喝口涼茶都塞牙。
云嵐這時也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宇文彥也在,耀如水晶的雙眸里泛起一陣甜蜜的柔光。
“王爺!”云嵐走到宇文彥身邊,說不出的嬌小嫵媚,只叫人心生愛憐。
宇文彥一把勾住她的腰,卻沒有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只是從她手中拿過湯勺,端起一邊桌上的藥,舀了一勺遞到安若葵的嘴邊,命令道:“快點將藥喝了,放冷了就會失效的!”
安若葵瞟了一眼一旁的云嵐,云嵐亦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張開櫻唇將湯勺里的藥喝進嘴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一般。
她從宇文彥手中奪過藥碗,連聲說:“我自己可以!”然后便將一大碗黑黑苦苦的中藥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在胃里翻騰,只覺得惡心不已。
她皺了皺眉,將手中的碗遞給宇文彥,眸子里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嘴上卻燦爛的綻開笑顏。“這幾日多謝王爺相救,我要回去了,不然真不知道會出什么事來!”
宇文彥將墨色的袍子展開,腰間系著一塊精致的白羊脂玉,奢華中彰顯著高貴。
“我送你!”
馬背上,安若葵緊緊的抱著宇文彥的腰,他的后背結實,為了避免碰觸到他的傷口,她小心翼翼的跟他保持著一點距離。
夏云嵐看著塵土風揚消失而去的兩人,眸子里閃過一道陰翳。
既然中毒,再深一點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