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里,木魚聲聲敲著,卻夾雜著煩躁,憂傷!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小柔端著齋飯進來!
“老夫人,吃飯了!”說著將飯擱在方桌之上,過來到跪著的宋老夫人身邊,“老夫人,起來吧,再跪下去,您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宋老夫人不答話,兀自的捻著手中的佛珠。
半晌,才道:“你下去吧!一會我自會吃的!對了,你去叫二少爺過來!”
關門聲響罷,整間屋子又陷入寂靜!
敲擊的手停了下來!宋老夫人皺紋班駁的手撫摸著那埕光發亮的木魚,象在觸摸多年前的記憶!眼角漸漸柔化,然后濕潤,凝成還不足以滴落的淚滴,懸在眼角。
當年嬰兒的哭聲尤在耳邊,她粉嫩的只看過一眼的孩子,就那樣被抱走!而她,本該有一雙龍鳳胎的!
他們宋家世代女子入宮為酒妃,酒妃,料理皇上及整個后宮的飲酒起居,名為妃,實為奴,這是他們的榮光,也是他們的不幸!
從衣衫的內襟里摸出那個水藍色的襁褓,上面依稀有褪色的血跡,20年了,她忍了20年,盼了20年,卻始終只能與自己的兒子相見卻不能相認!
難道這是報應,報應她那樣的對待那個孩子!?所以,今日,他們這一對孿生兄妹要經歷這樣的孽緣?
“娘親,你找孩兒!”宋工柳剛從朝中回來,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下便急匆匆的趕來,閃身進入,就看到娘親一臉哀傷的絞著手的襁褓!
“呃~你來了!”宋老夫人含糊的應著,忙側身用手拭了拭眼角。
“坐!”
宋工柳直盯著娘親的眼,坐下時差點將一杯茶掀翻!緊著用手護住放好,袖子的一角已然全濕,宋老夫人卻恍若未覺,徑自說著自己的話。
“你大哥自小離家,你父親也一早亡故,娘親現在能指望的只有你,你,可不能讓為娘的失望啊!”
嘆一口氣,宋老夫人端起宋工柳給她倒下的茶,在嘴角抿了一下,平著杯緣觀望著自己的兒子!
“孩兒知道,孩兒一定會竭盡全力,讓依依妹妹遠離那火坑!”宋工柳當然知道,那是個墳墓!
依依妹妹,宋老夫人在心中苦笑,那本該是你的姐姐!
“我要說的是阮寧波,皇上要的是她,你就順了皇上吧!”宋老夫人把沒喝完的茶嗵的放在桌子上。
“娘親,為什么每次,我總要屈服?皇上要至柔進宮時,您也是如此勸阻孩兒,您的兒子難道就不該得到幸福嗎?”宋工柳問的心痛,眼神是不可置信,這是娘親啊,他的娘親啊,為什么每次要割舍的都是他,而被滿足的,都是郎東昱呢!?
“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將來的姻緣是和那些王公大臣的子女,似那出身卑賤,來歷不明的女子,又怎能登得了大雅之堂?”宋老夫人說得平靜,仿佛一切就如此合理!
“娘親,你怎么能這般侮辱寧波?”宋工柳忽的站起來,全身的線條都凝固起來!
“難道不是嗎?娘不否認,她確實是難得的好女子,可如她的性子,能容忍得了你三妻四妾?“宋老夫人挑起了眉!
“誰說男子一定要三妻四妾!?”宋工柳渾身的捩氣都抖了起來!
從禪房走出來時,宋工柳心中憤懣難耐,雙目血紅的厲害!
走廊上的小柔端著一個紅柳木制的托盤,盛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蓮子羹,看見宋工柳出來,忙道:“少爺,你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寧波姑娘交代給你燉的蓮子羹,已經熱了好幾回了!”
宋工柳聽罷,狠烈之氣稍減,難為她了,派給她使喚丫頭,她又不要,還這么給他張羅。手伸到碗緣,又落了下來,“端到屋里來吧!”
寧波的心意,他不能這么隨便的在這里喝掉!
“少爺,厄。。。。。。奴婢先去看看老夫人的飯吃了沒有,她老人家已經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整日里只顧著念佛,你倒是勸勸,老夫人最疼少爺您,您的話呀,她最聽到心里去!”
宋工柳瞥一眼這個小丫頭,無奈,“你去看著讓她吃點,一會再送也不遲!”
說完,轉身閃入回廊。最疼他,呵,宋工柳在心中冷笑!
小時的印象里,他和大哥幾乎是相依為命,娘卻不怎么理睬他們,每日里抱著那個水藍色的襁褓垂淚,他傷了是大哥來包扎,他病了,是大哥跑前跑后,可,大哥也才不過大他一歲而已!直到大哥被送走后,娘整日里神不守舍,常常一個人坐在花園里望著西方的天空,發呆!還是不怎么理他,在他的認知里,他覺得自己,是被領養的!
大哥,你還好嗎?宋工柳一身朝服,朱紅色衣袍,內襯以告緣領袖的中衣,束手止步,望著西邊的方向,背影落寞而孤獨!大哥七歲即被送到吳國做質子,那么小就要承受那么多,這么多年,大哥是怎么過的!
就因為臉上有一黑記命運就要那么悲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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