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么站在閣樓上,一夜不眠,直到明亮的陽光閃耀了她的眼,才驚覺已至黎明。是啊,不管你有多悲傷,不管你多么喜歡黑夜,白天還是會到來,太陽依舊會升起,世界依舊冰冷,事實還是事實,帝炙拋棄了你依舊是帝炙拋棄了你……
抬頭,望著天空那刺眼的太陽,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身后兀的傳來一道怯怯的聲音。
“小、小姐……”
北瀾轉頭,微笑著看向聲音的來源,眼里沒有了昨天的怨恨與譏諷,溫和道:“以后你不用叫我小姐了,叫我北瀾就好?!?/p>
水藍被北瀾突如其來的溫柔驚得愣住,繼而明白了什么,急忙解釋:“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就讓我叫你小姐?!?/p>
不料北瀾面色依舊沒有任何波瀾,淡然道:“你現在是水國的公主,以前不得已也就罷了,如今我們已經不用為了計劃做掩護,所以,還是分清楚些比較好,以后你就叫我北瀾就是了,小姐什么的,我可受不起!”
說罷,徑直朝閣樓下走去,留下水藍一人一臉的落寞,一襲藍衣,映襯著朝陽的升起,在這種狀況下,象征著希望的朝陽顯得是那么的刺眼、耀目!
和夜晚寧靜的水云鎮不同,這個小小的鎮子又恢復了白日的熙攘和熱鬧,烈日炎炎下,人們來往在各個攤鋪之間,他們在享受著屬于自己的那份愜意和生活。商販在叫賣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賣蔬菜的小販快速地穿梭游走于人群之中,他們在觀察著誰會看上自己的商品,今天能賺多少錢。各個客棧也開始了一天的生活,接待他們的客人,為他們的客人獻上最好的菜肴,為他們未來的生活。
北瀾在自己的房間看著這一切,心下苦澀一笑,何以他們都能生活地這么快樂?何以他們就這么容易滿足?何以她就不能有一天平靜日子可以過?她想要的,也只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可到現在,就連這么一個簡單的愿望都沒辦法實現。
想到這里,北瀾面色森然,拳頭兀的緊握,關節都在隱隱地泛白。全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計劃的錯,她絕對不能讓這個計劃順利實施,既然這個計劃毀了她的一切,那她就要這個計劃付出雙倍的代價,而這計劃的策劃人,就是她最終的目標,風帝……計劃……毀掉!
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轉身往樓下走去。
閣樓下,帝寒、風鳴、風箏、安陽王四人正在大廳里用餐,忽聞得樓梯傳來陣陣步行聲響,齊齊轉頭望去,北瀾正微笑著從樓上走下,盡管一夜不眠讓她看上去有些疲憊,但心性上的轉變卻讓她多了一股另類的感覺:靠近,請小心!
“嗨,各位早上好啊?!北睘戦e適地靠著扶手向大廳里的眾人揮了揮手。
“凰兒。”風箏快速走上前去,一臉的欣喜,盡管他不那么會耍手段,但他好歹在宮中呆了這么多年,他當然感受到了北瀾的轉變,那是心性上的轉變。卻不知這一晚上的時間北瀾到底想了些什么,想的又是什么事,只得一晚上的時間便解開了自己所有的心結。
北瀾當然不會知道風箏現在的想法,她現在只想知道幾個問題。
她、風帝、風嵐、三人之間的關系。
幻象,是誰偷的。
帝炙的父皇,是誰殺的。
幻象的被偷和帝炙父皇被殺有無聯系,有,那又是什么聯系。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昨夜帝寒的那句:幻象上的畫,居然變了……
她聽得真切,一切事宜可說都是因為這幅名叫“幻象”的畫而起,但這些問題,只有風帝能告訴她!
“我希望你以后叫我北瀾。”北瀾淡然,語氣中透著疏離。
這疏離的口氣讓風箏的笑容一滯,好半天才僵硬道:“可是你明明叫風凰……”
北瀾目光瞬間狠戾,口氣異常不善:“我說不是!”
許是被北瀾過激的反應嚇到了,風箏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最終苦澀一笑,轉頭向風鳴所在的位置行去。
心在痛得滴血。眼前這個女子還是他的凰兒么?凰兒再是狠辣在他的面前永遠溫柔;凰兒再是冷漠也不會用如此疏離的口氣和他說話;凰兒再是陰毒也絕對不會用那么狠戾的眼神看他,可為什么,他們從上次相見到現在不過幾個月時間,何以兩者之間的變化這么大?她的心思他看不透,她的眼睛不再幽深。就在方才,他看向她的眼睛,竟然沒在她的眼里找到他的影子……
北瀾看著他離開的落寞心中一陣心軟,正想上前去和他道歉時心底兀的冒出一個聲音:不要相信任何人!
這個想法來的是那么突然,甚至沒有給北瀾絲毫的反應時間,就這么從心底直直地冒了出來,那是靈魂最深處的信念。經過此次風波她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
不要相信任何人,這個想法已經在北瀾心底最深處扎根。帝炙對她多好,最后結果如何?太后對她多好,卻未見她站出來說過一句話;風嵐和北岑對她多好,最后卻是這二人將她送上風口浪尖;帝炎、帝焰、帝火、斂芒、令卿然、這些人,都沒資格再獲得你的信任,你的愛和關心只給那些真心對你好的人,可悲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值得你去關心,或許……山林里的那些狼才有資格得到你的呵護,因為它們是真心地對你好!
再抬頭,目光冷然,周遭的氣息已然變得疏離,心底冷笑一聲,何必心軟,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們打算把這頓飯吃到黃昏么?”語氣中盡是譏諷。她現在急于想知道心中的疑問,因此她必須盡快見到風帝,見到那個傳說中把女兒當殺手訓練的男人!
北瀾譏諷的話準確無誤地傳到了樓下正在吃飯的四人耳中,風箏埋頭不語,風鳴張了張嘴最終卻也什么都沒說,倒是那個安陽王,神色憤然地站起身來。
“你這是什么態度,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你的長輩!”
北瀾不屑一笑,斜睨了他一眼,幽幽開口:“長輩?你們是誰的長輩?”